他聞言,側臉,似乎沒聽懂,用淡藍的雙瞳盯著我,唇角極具諷刺地一勾。緊接著,眼前,微風承著黑袖一閃衝了過來!我慌忙往右側身避開,古銅色的臂彎從眼角擦邊而過,正剛鬆下一口氣,卻不料,那劃過的臂彎竟宛如靈蛇般中途折回,製住我的胳膊,尖銳的酸痛立即直插腦髓!
痛——!
再也逞強不住,我雙膝一彎,往下跌,在落地的瞬間,忍痛,故意,向後一頃,讓屁股先著地,好使自己保持坐姿,而不是跪姿。
在道上混的,第一是麵子,第二是魄力!像瘦熊這般當眾撒尿,一輩子就隻能啃別人的腳底泥。我毒蛇晴決不步他的後塵,哪怕是生命的最後一秒,也要保持一拍桌子,怒吼:誰敢動我毒蛇晴,我就轟暴他的頭!這種魄力!
利眼如鷹的他仿佛已經洞穿了我的心思,但,冰藍的深眸卻沒有像常人一般射出敬佩,甚至半絲讚賞都沒有。他臉依舊沒有絲毫表情,冷冷地隻吐出一個字:“人。”
我鎮定地仰起頭,以牙還牙,冷笑回應:“以一換一。什麼時候你幫我從鼠哥手裏要回阿宇,什麼時候,我就將這女孩放回來。否則,打死我也不管用!”
“嗬嗬,是麼。”
冰封的表情終於破開,他開聲笑了,極沉的笑聲中夾雜著仿佛來自地獄的沙啞,冰藍的眸子隱隱鍍上一層淡淡的血色。落地的半截西瓜刀被他腳尖一挑,寒光頓起,也不知向哪個方向飛去,一聲聲慘叫應聲而倒,半米高的血柱,在四周噴射灑開來,仿佛是綻開的煙花。瘦熊,瞪著幾乎漲裂的渾濁眼球死魚般扒倒在地上。惹人嘔吐的腐朽腥味頓時充斥著整個房屋。
男人,滿地的猩紅底色配著他嘴角的邪笑,將他骨子裏那抹冰冷的嗜血氣息絕妙地闡解了。
一陣陣涼意,徹底浸透了我的心,絕對的異類,基因突變!人在江湖,砍砍殺殺不可避免,偶爾也死個把人也屬正常,但像他這樣,單人半截刀,一劍封候撂倒十數人的,實在是聞所未聞。
大約看出我的恐懼,他一步一步地走到我麵前,挑起我的下巴,淡淡道:“你綁了我的人,我不會讓你舒舒服服地死,倘若識趣,現在供出人在哪,我可以讓你少受10分鍾的苦。”
什麼?好狂妄的語氣!
噌!的一下,一小簇火焰,在心底的某個角落燃起,涼意被瞬間抽走。
想我毒蛇晴行走江湖多年,還未曾被這樣輕視過,黑道上位,全靠一個不要命的‘“勇”字當頭,殺區區幾個人就想大我,當老娘是沒見過世麵的奶娃子?
我雙手往地麵一撐,勉強站起,冷笑接道:“出來混的遲早要還,我雖是瓦磚,但手握金玉,就看你舍不舍得讓你的金玉陪我這塊瓦磚一塊死!”
“你不說,我就找不到了?”他浮出不自量力地嘲笑。
“大哥,別忘了,找人可是要時間的。不知道這位可愛純真的小公主能在黑箱裏沒水沒吃的呆幾個時辰?”我針鋒相對地接過話茬,刺激他。
單憑他是老鼠的座上賓,就可以肯定他手下的馬仔不在少數。加上他的身手,我毫不懷疑,他找個人輕而易舉。
但他有他的勢力,我也有我的籌碼,當日他本打算飛車撞死我,卻因一個女孩嚇倒在地而臨時轉變方向,足以證明這女孩在他心目中的位置,他怎舍得讓她挨餓?這一細節本隻是個猜想,拿上桌麵打算豪賭一把,卻不料一押即中,看現在的情形,我還不打蛇隨棍上?
再說,對他這麼重要的女孩,他居然沒派一個手下護著,顯然,他和她的關係是極其隱秘的,不想被人知道。
道上很多老大為了不讓別人抓住自己的痛處,通常將自己的愛人,家人藏匿在不為人之的角落。想必他也如此。
所以,我可以百分之二百地斷定,他並不想為這件事,驚動太多的人!
可惜——
千算萬算,還是低估了他的狂妄和冷血。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