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徒墨揚淡瞟了眼,若無其事地說:“有點腐爛的兔子。”
什麼,嘔——!和地下室一堆腐臭的屍體相處過11天的我,聞言驟然起身,向軟墊邊緣跑去,往地下一跳,不料,在空中墜落時,掉了鞋的光腳踩到了草坪上某種不知名的帶刺植物,當下一個踉蹌站穩,翹起腳板子皺眉看有沒有小刺紮進肉裏。
這時,身後,傳來司徒墨揚的輕笑。他悠悠地起身,踏著什麼羚羊,豹子,野兔地屍體緩緩地走過來,步到我麵前,他腳下的動物屍體竟自動變了陣型,自動堆積成階梯狀,供他優雅地落地。
他笑說:“原來你也有逞強不住的樣子麼。”俊顏上的笑容第一次有點純粹。
什麼叫逞強不住,剛才不過是直覺反應,倘若要我現在站上去,十天,百天都不成問題。
我心裏暗嘀咕一聲,但,麵上卻沒有反駁他的話,而是,在腦中,將這一個月來的記憶迅速運轉。
時間翻到蘇醒後,看到無良太監作者寫的司塗家族史那一頁,驀然想起卷頭那句:“司徒家族的後裔天生擁有禦屍術。”驟然一怔,原來,是真的,真的有禦屍術這玩意。
轟的一下,腦袋一片空白,盡管心底早前就打了點草稿,但這和親眼所見完全是兩碼事。我微顫地伸出手,浮屍般越過司徒墨揚,輕觸麵前,上萬隻的動物屍體,指尖一下一下地捏著,期許一些連自己都不知道東西,也許是想,這些動物,會瞬間彈起來,向我吼叫,然後告訴我,司徒墨揚是馬戲團裏的馴獸師,它們會堆在這,全是因為,平時訓練過而已。
但是,眼前的一切讓我失望了,無論我怎麼揚用力的挫,掐,捏,他們都一動不動,冷冰冰的,像屍體一樣。
漸漸地,我失去耐心,楸起一隻兔子狠狠摔到地上,吼:“動啊!動啊!怎麼都******不會動!”狠狠跺上兩腳,兔子肚子裏已經腐爛的內髒,被啪啦一下擠了出來,一股惡臭立即飆出。是地下室的味道,我厭惡透了這種味道,不甘心地,又擰起一隻尚未長大的野山羊,舉高,用力,往下狠狠一甩。
還是不動,也不叫。
怎麼會這樣。怎麼會這樣。我開始有點瘋狂,衝進屍堆,雙手又拿起兩具鬆鼠的屍體,正要狠狠往下摔,卻不料,熟悉的冷手,往我腕間一卡,強製合在一起,司徒墨揚,原本淡笑的臉,冷眉輕蹙,低喝道:“別甩了,都是屍體,再甩它們也不會動。”
“屍體,屍體,都是屍體,不是像屍體,它們本來就是。”我喃喃自語,渙散的瞳孔開始重新聚攏,地下室成千上萬的屍體,這裏又是成千上萬的屍體,司徒墨揚,這個冷漠的男人,一次又一次用人命威脅我,在他心中,生命究竟為何物,就是因為有了這種不同常人的禦屍術,他為所欲為,稍有不順,便殺人泄怒。也許,曾經,我也砍掛過不少人,但每一個,都處於你不死,我就活不成的地步,才痛下殺手。黑道上的砍人火拚和司徒墨揚肆意令人自裁,隨心殺人威脅,完全是兩碼事。
也許,你覺得我在找理由,但我真的沒辦法接受眼前這一切。
我狠,但我還有人性,而他,完全是冷到無心,冷到喪心病狂的地步。
而他的冷,正全由於他有眼前這種超於眾生的禦屍術。更可笑的是,他們家族還想要我幫他們生孩子,來繼承這種惡心的血統。
心中一滴極濃的厭惡滴落,慢慢地,越延越大,仿佛要將我整個人都要浸沒。
我猛地甩開他的桎梏,冷冷地說:“這就是禦屍術麼。”
他眉心驟然緊皺,長眸閃過一絲莫名的波動,也許是我眼花,竟覺得他有些猶豫地去回答這個再簡單不過的問題,但冰藍色的沉眸中,這抹神色很快沉了下去,他一如既往的冷淡說:“嗯。怎麼了。”
聽到他這聲不帶溫度沉音,我更加反感。
我什麼話也不想說。
轉身,也不管墜落在哪個密林,隨意朝一個方向走去。隻想離這個憎厭的男人遠點。
而瞬間,身後,兩道寒光拔起。
他用他一貫的淡漠疏離卻永遠不乏命令的語氣道:“站住。”
我反諷:“司徒墨揚先生,這裏沒有第三個人,也沒有人能再供你威脅我了。”
他淡淡道:“我不想重複第二次。”
我冷笑:“我也不想重複第二次。”
他淡然道:“你會後悔的。”
我不再答話,大步跨前。他沒有跟來,上演他最拿手的掐腕大功。略感意外之後,自動消化,理解成,我的一再主動離開,正好給了他向司馬老頭拒絕娶我的好理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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