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沒有回話。
餘音歎了口氣,拍拍我的肩膀:“相信我,當司徒先生幫你帶上鑽石,明明扣好,還要停留在你背上的那點猶豫,不是源於恨。趁你們都還年輕,都還好好的活著,努力去補救……不要像他們,等至親或摯愛死了之後,再到一旁痛苦。乞求上天再給他們一次補救的機會。”話完,轉身悄然離開。
我將視線緩緩落在敞開的搶救室內,那些趴倒在冰冷的屍體上哭得神誌不清,被愧疚淹沒的人們——
紅腫的眼睛,分外刺目。
周圍宛如潮水般,悔意濃厚的哭聲強有力地撞擊著高築的城牆上,直至用愧疚和退縮堆砌而成的厚壁開始一點點地龜裂……
他們埋怨上天不給贖罪的機會,那麼我呢。
於小晴,你也要埋怨上天不給你機會嗎?也像他們一樣到七老八十回憶的時候,後悔當年的過錯嗎?
為什麼,你不吸取教訓。
已經有過一次生離死別,有過一次天昏地暗,有過一次失去所有,為什麼,當上蒼,讓他活生生地再出現到你麵前時,你要任由他離開。
明明是舍不得,為什麼,非要以愧疚的名義,建造一座退縮的城牆。而後,將一切推給上天,說上天不會再給你第二次選擇的機會?
停留在原地說後悔,說蒼白無力的後悔有什麼用?
相比之他們,我是何其幸運,司徒墨揚,他活過來了——
是的,上蒼,沒有給我第二次選擇的機會,卻給了我補救的後路。
為什麼,我不去抓住它。
機會,從來隻會留給珍惜它,肯為它努力的人。
一個連小孩子都懂的道理,我卻不明白。
曾經嘲笑過電視劇中猶豫不決,不敢邁出約束的女主人公,最終隻能悵然落幕,是活該!
而如今,自己卻成了那個活該的對象。
那層堅硬的包裹是何其的不堪一擊,長久浸淫在孤寂而陰暗的世界太久,是很容易被侵蝕掉的。其實,那層堅硬的外殼早已變得柔軟不堪,很容易地,碎裂掉了。
我冰冷的指尖,輕輕活動,有著僵硬的生疏感,一種溫潤的東西正從我手中抽離,不,不要,去抓緊它!不然它會永遠消失掉——
我猛地轉身,焦急地衝出醫院,打的,到機場。
不是買海垣的機票。而是飛去洪姨那。
台煙市公安局刑事科學技術研究所前。
我從中午,站到黃昏,等一個人。一個曾經無條件疼我的人。
“呀,終於下班了。累了一整天。洪一,最近一個月,重新精神煥發啦?是不是找到新目標了……”
洪姨拎著高雅的手提包,笑道:“哈哈,是啊,是啊,人逢喜事精神爽嘛。哪天我給你介紹兩個好盤?”
“得了,吃不消,我還不想離婚呢……哎,那女孩子怎麼還站在那,中午出來買飯的時候就見到她,怎麼還在?”
洪姨順著同事的眼神看過來,含笑的眸子一下陰沉去,轉過臉:“我去拿車,先走了。”
我追上去:“洪姨……”
洪姨冷笑:“怎麼,又要來編什麼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