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反應不對頭。
陳繼祖不相信她是什麼三貞九烈的節婦,就算是,忠貞的對象也不會是雷利。
再說明明是她挑頭,就不可能因為自己那個動作,就情緒低落擺臭臉。畢竟一開始吃豆腐的可是她不是自己。
那一抓最多算是個發脾氣的由頭,導致她現在這樣的,肯定另有原因。
梅夫人這邊已經搞定,又有那麼一大筆資金入賬,怎麼看局麵都是好的不能再好。
她這副德行,隻能說明一點:她的計劃出現變故,其後果可能比梅夫人翻臉更嚴重。
掌握的信息太少,不可能分析出到底為了什麼。不過她既然沒趕自己下車,就說明這件事她肯定會說,隻好見步行步。
車子開出市區進入山裏,在一處日式風格的小旅館前麵停下。
“這家溫泉旅館和杏花樓一樣,都是雷董送給我的禮物。”孟霜終於開口說話。
“由於是私人物業,這裏不對外開放,我累的時候就會來這裏放鬆。”
兩人脫了鞋子,光著腳走進房間。腳板踩得木地板上嘎吱作響,看來這棟建築已經有些年頭。
司機留在車上沒動地方,孟霜引領陳繼祖走進一間房間,撩動旗袍,跪坐在榻榻米上,又示意陳繼祖在自己對麵坐下。
“這裏平時由我的兩個近身枝子、杏子負責。她們是日本來的逃犯,如果沒有我收留,早就死掉了。忠心是沒問題的,和我的司機阿麗一樣,都是最可靠的部下。我身邊可以相信的人,也隻有那麼多。”
“有心事?”
孟霜並沒否認。
“我在梅夫人的房間,給錦叔打了電話。他帶阿婷先到嘉義,聽說你在那邊還留了禮物給她。正好拿出來。”
“這麼嚴重?居然讓阿婷避禍?別告訴我白道準備搞什麼打蛇專案,已經派憲兵來抓人。如果是那樣,梅夫人就沒必要和我們那麼客氣,更不會和我們談那麼久了。”
“不是白道,是自己人。”
孟霜一聲苦笑:“這或許就是人算不如天算,我千算萬算沒想到居然還是棋差一招。你的確是立了大功,或者說是我的恩人也沒問題。如果不是你,我已經完蛋了。但如果你不是非要拉著阿婷在外麵過夜,我的處境就會更好一些。所以到目前為止,我也不知道該謝你還是該恨你。”
“到底發生了什麼?我現在一頭霧水。”
“梅夫人拉我進房間,除了要求我做擔保人,負責這筆投資的安全之外,還告訴了我兩個秘密。第一,上麵的確有意放縱我們開打,隻為給寶島江湖打造一個新的秩序;第二,葉孝禮給另外七個山堂的老大下了帖子,約他們今晚七點到楓林閣聚會。除了那幾位堂主以外,越南幫老大武崇先也會出現。”
不止是港島有越南難民,寶島也是一樣。
寶島對待這些難民的政策,比二十年前的港島更惡劣也更殘忍,基本可以用喪心病狂來形容。
由於不用考慮形象、輿論這些東西,也沒有用工方麵的需求,守島士兵對待逃過來的越南人動輒殺戮,製造的慘案不計其數。
能夠活下來的要麼是和花旗國有關係,要麼就是天選之子運氣爆棚,再就是真正的狠角色。可以從屍山血海中搏出一線生機,才能僥幸逃生在寶島立足。
現在寶島北部越南幫老大武崇先就是最後一種人。
他和孟家算是老交情,在越南的時候,就為孟家效勞。論輩分,孟霜也要喊他一聲世伯。
不過在逃跑的時候,兩家走的是不同路線,境遇也不同。武崇先運氣好,靠金條給自己買出一條通路,又靠著狠勁和悍勇,在寶島立足。以越南人為基本盤,建立了一個小幫派。
這個幫派成員都是越南難民,打過仗的優先考慮。他們不占地盤不收保護費,專門做殺手生意賺賣命錢。
這也是沒辦法的事情,越南幫人太少又是難民身份,白道上不可能找到靠山。如果像正常幫會那樣插旗立堂口,肯定會像孟家一樣被黑白兩道聯手趕絕。
好在寶島江湖比港島混亂多了,幾個大幫會都想著做地下皇帝。幫會之間衝突不斷,大魚吃小魚,大幫會之間也時常摩擦。越南幫要錢不要命的名聲在外,倒是不愁生意。日子過的不算好,總算是可以糊口。
孟霜在很久以前就和武崇先取得聯絡,靠著老輩交情,很快取得武崇先信任。都是落難之人,在寶島都處於弱勢地位,更需要抱團取暖。
也是靠著越南幫庇護,孟霜一行人才能在寶島立足,就連孟霜進入雷家,也和武崇先背後運作分不開。
這種幫助當然不是無代價的,孟霜許諾,隻要自己能夠掌控毒蛇幫,就會給越南幫一塊地盤,建立第九個堂口,或是把一個堂口交給越南幫負責。讓同胞可以像其他幫會一樣撈偏門賺錢,不用再當殺手。
武崇先也承諾,會帶領整個越南幫加入孟霜麾下,擔任她的私人武裝。
行刺雷利這件事,就是越南幫殺手所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