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海民離開病房後,心裏總有些嘀咕。
剛才,孫雅送他離開時,竟然說秦誌遠是民政局派下來的支農幹部。
一般來說,支農幹部在地方上工作一兩年,其實相當於鍍金。
絕大多數支農幹部,都不會超過兩年。
他們回到原單位後,一定會受到重用。
也不知道徐縣長知不知道這情況,萬一下錯了菜碟兒,那後果不堪設想。
回到單位,他第一時間去拜訪了徐高原。
徐高原聽了後,也沒多說什麼,安慰了胡海民幾句,就把他打發了出去。
隨後,他撥通了一個電話。
“大哥,您忙著呢嗎?”
“是是是,我錯了我錯了,大哥,我的好大哥,是我錯了,改天請你喝酒。”
“是這麼個事兒,前幾天我們不是報了個見義勇為的幹部典型嗎?怎麼市裏沒動靜了?”
“主要是我想借這個機會,好好做做文章。”
幾分鍾後,徐高原放下電話,臉上重新變得輕鬆。
他覺得不大保險,又撥通了民政局長周長河的電話。
秦誌遠不知道,他之所以被蔡生和葛平等領導重點照顧,全都是因為徐高原。
而徐高原這樣做,則完全是看在趙長河的麵子上。
這家夥眼珠一轉,拿出一支錄音筆,按下了播放鍵後,把電話打在了免提上。
“周局,你好,我是徐高原。”
徐高原完全是一副公事公辦的語氣。
“秦誌遠已經醒了,我向您彙報一聲。”
“老弟,他愛死不死,關我屁事?”
“就這點事兒?哼,我倒是巴望著他永遠…”
“老弟,我希望你好好關照關照秦誌遠同誌,你明白嗎?”
“是是是,周局,請放心,我明白的。”
“唔,這麼好的苗子,我覺得你們當地政府應該好好培養,培上個幾年,或許也有機會獨當一麵,是不是?”
“哈哈,隻要周局您舍得,我們自然是歡迎的。”
因為錄著音,所以徐高原的每句話,都滴水不漏。
周長河還不知道自己被徐高原挖了坑,隨意聊了幾句,才掛斷電話。
徐高原誌得意滿的收起了錄音筆。
這可是好東西,是為他保駕護航的神器。
秦誌遠是市民政局的沒錯,不過,現在他等於是被發配邊疆。
按照周長河的意思,恐怕這輩子都沒機會再回市裏了。
這樣一個沒依沒靠,浮萍一樣的小人物,他徐高原隨隨便便就能捏死。
所以,一切安全,沒問題。
徐高原官場沉浮近二十年,很是明白“小心駛得萬年船”的道理。
為了穩妥起見,他還是給便宜小舅子何斌打了個電話。
如此這般好好囑咐了一通,他才稍微放下點心。
仔細想了想,又給葛平打了個電話,拐著彎兒的“指點”了幾句。
這下子,他徹底放鬆下來了。
該做的都做了,該安排的都安排了。
如今,秦誌遠就是有孫猴子的能耐,也翻不出他這個如來佛的五指山。
…
病房裏,秦誌遠看著潔白的天花板,臉上沒有半點表情。
“原來是這樣。”
孫雅的另外一個消息,是鄉裏給縣裏推薦了一個典型,好像是什麼舍己為人、不怕犧牲什麼的。
秦誌遠跟孫雅閑聊的時候,已經知道,鄉裏並不知道他是為了救人才受傷住院。
隻以為是因為遇到泥石流,導致受傷,其他一概不知。
秦誌遠當然清楚自己到底為什麼住院。
結合孫雅的消息,再加上突如其來的“殊榮”,他很快就明白,自己這是為別人做了嫁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