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晚的月亮被一團烏雲裹住,隻漏出幾點小洞,逃出來的月光在夜中形成幾道稍顯纖細的光柱。但是在這片樹林,因為樹高林密,更是漆黑一片,沒有一絲光亮,風吹過隻有樹葉簌簌的聲響。連一隻夜蟲的叫聲都沒有。靜,很靜。
秋日虎蹲在地上一動不動,手裏緊握著一把兩尺長,四寸寬的刻著一隻虎頭的刀,他喉結不斷上下移動,另一隻手死死地按著一隻酒袋。突然他回頭看了一眼,問身後的人“你,怕不怕?”原來,在這草叢裏不隻秋日虎一個人,以秋日虎為中心,每隔七尺就有一個人蹲在地上,而每個人都一隻手握著長刀,一隻手握著酒袋。“大哥,我不怕。”那個被秋日虎問話的人挪了下位置,換了個姿勢,想必在這裏蹲了很久,腿腳已經開始發麻了。這個人身材單薄,隻穿著一件夾皮襖,裸露著胸膛。臉上有一道刀痕,頓時讓他顯出了幾分堅毅之色。
“大哥,是不是我們幹完這票就洗手不幹了?”
“嗯,等這票幹完,我們就把這些年的家當分了,大家就各自散了,再也不要見麵。”秋日虎說這話時臉上滿是不甘,卻又顯得無可奈何。他又看了看身邊的兄弟,歎了一口氣。他的歎息聲還未息聲,在他周圍的兄弟都別過頭望著他,每個人眼裏都是一種無奈,但是又透著一種決絕。
或許,自己與這幫好兄弟的緣分要到頭了吧,自己的山賊生涯也要結束了,如果自己沒有碰到那個人,不,是沒有惹到那個人的話,或許自己和這幫兄弟就不用在這裏忍受著蚊子的折磨,最重要的是,大家不用一起在這裏等死。
其實自己說的“幹完這票就散夥”隻不過是一句自欺欺人鬼話,今晚大家不知道能否活下來。如果真的“幹完就散夥”,那也是一個美好的夢。
秋日虎知道死亡越來越近。
趙子明騎著馬在隊伍前麵,一隻手攥著韁繩,另一隻手按著別在馬身上的劍。押鏢的隊伍已經疲憊不堪,但是趙子明仍然沒有下原地休息的指示,同行押鏢的人盡管都已經疲乏困盹,但是沒有一個人要求休息,因為大家都知道在這狹小的溝裏不能休息,在進入這一地段是他們就聽說這一帶多山賊,盡管想不出來在江湖上誰敢動威龍鏢局的鏢,但是小心駛得萬年船。每個人都緊攥著手中的刀劍,另一隻手舉著照明用的火把。
這趟鏢很重要,趙子明心中又想起總鏢頭的話。
“子明,你才三十出頭,但已經經曆了不少風雨,我知道你押鏢一向小心,但是這回,我不得不再叮囑你幾句。這趟鏢千萬不能出差錯,如果這趟鏢出了差錯,咱們鏢局恐怕就要消失了。”
趙子明現在想起鏢頭當時說這話的神情,那是一種無奈,還有一種,恐懼。
這趟鏢究竟是什麼?趙子明的腦袋從押鏢之時就在想這個問題,但是一直沒有頭緒,他打開過鏢箱,裏麵隻是一些比較久遠的古董,跟平時的鏢沒有什麼差別,但是總鏢頭為什麼這麼緊張呢?
不知不覺隊伍又走出了二裏地,趙子明回頭看了下隊伍,他看的出來每個人都很困了,但是自己沒有發話大家也就沒要求休息。趙子明有點於心不忍,他將馬調頭,“大家就在這裏休息一晚,這裏還算平坦,大家抓緊時間休息”
“子明,要不再走會兒,這兒還是黑水溝的地界,等出了黑水溝再休息也不遲”說這話的是鏢隊裏的張叔,張叔在鏢局已經三十年了,今年已經五十歲了,但仍然在鏢局做事,在鏢局也有一定的聲望。
“張叔,沒事,在這裏休息一晚,隻要大家警醒一點,再說了也沒有人敢惹咱們鏢局。”其實趙子明心裏明白,張叔說的話是有道理的,但是隊伍實在是已經很疲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