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學習生涯(1 / 2)

秦瓊,你給我站起來!”張清舌綻春雷一聲怒喝,將書舍內的十多個少年學子震得臉色蒼白。而其中唯一的一個老神在在的卻正是那肇事者本人。

看著茫茫然從座位上站起的秦瓊,又注意到他口角竟離譜地垂下長長的一絲透明粘液,張清一時間頭痛無比。麵前這個剛剛年滿十三、而身材高大卻已不遜一般成年男子的少年可以說是他多年教學生涯中最為器重的弟子之一。自進入“無涯書院”的三年來,他不僅在史事兵法、人文地理方麵展現出過人的天分才情,而且對於自己私下傳他的機變權謀之術亦有著極高的領悟能力。而他那一手完全可以拿出去開宗立派的書法,以及若妙手偶得般偶爾作出的無一不可作傳世佳作的精妙詩文(張夫子他老人家自然不可能知道,在這世上有一種傳奇經曆叫穿越,有一種無恥行徑叫盜版),均顯示出他心中的錦繡璿璣。然而這個得意弟子在課堂上的憊懶也是最令他頭痛的難題之一。隻要一說到四書五經等聖人文章,秦瓊他立時昏昏欲睡,卻是說什麼都聽不到半句入耳。

“你站到門外去給為師認真反省,並將今天講的文章背熟解透,否則今日便不要回家了!”張清臉色鐵青的下令道。

對於張清這位老師,秦瓊是由衷的尊敬,不僅僅因為三年來自己從他身上著實學到了許多極為有用的東西,更是因為他的德行操守的確當得起“君子”二字——當初他之所以縱容甚至是慫恿程咬金收拾斑鳩鎮書塾的那個先生,最主要的一個原因還是鄙視其為人,看不慣他平日裏對那幾個富家子百般巴結討好,對貧家子弟及秦程這兩個無根無基的外來戶家的孩子卻是另一副嘴臉。因此,他隻得規規矩矩地答了一聲“是”,苦笑著夾起書本走出書舍,在院中一棵鬆樹下站好後老老實實地讀了起來。但不一會兒那雙眼的眼皮就仿佛有重物墜著般漸漸合攏,這對“之乎者也”的過敏反應似乎已深深地根植與他的骨髓,不管他如何努力,那瞌睡的*望卻是無比的強大,無論如何都難以克服。

“又被我抓到你了!”依靠的鬆樹後忽的傳來一聲大喝。隻是那聲音甜甜糯糯,實在難以讓人產生警惕之心。

懶洋洋地張開眼睛,秦瓊有氣無力地道:“小玉兒,你能否考慮換一個花樣,不要每次都用同一種出場方式好嗎?”

一個粉雕玉琢般的小女孩從樹後跳了出來,她*嘴一撇反駁道:“那還不是因為我每次見你時你都在被我爹爹罰站還偷睡!”

秦瓊無奈道搖頭,將手中的書本遞了過去:“可愛的玉兒小妹妹,今天還得麻煩您了。”

小姑娘一手接過書本,另一隻手卻伸到秦瓊麵前,一本正經地道:“還按照老規矩,先錢後貨,概不賒欠!”

“好說,好說。”秦瓊手掌一翻,掌心中已托了一隻精巧別致、栩栩如生的草螞蚱。

“好可愛!”小姑娘如獲至寶地搶到手中,愛不釋手地*玩不已。

這小姑娘是張清的獨生幼女,名喚“弄玉”,今年隻有十歲。張清子息艱難,中年之後才得此女,因此一向將她帶在身邊當做男孩教授學問。偏生小姑娘又天資聰穎,論及四書五經、詩文歌賦上等學問,便是比起“無涯書院”中通過了張清的嚴格考核才予錄取的學子們也是有過之而無不及。

三年前,秦瓊蒙張清青眼有加破格錄取,甚至在私下收為入室弟子。張弄玉對這個最得爹爹器重又是整個書院中年齡與自己最近的小師兄頗有好感,整日粘在他的身邊。每當秦瓊因功課問題被張清處罰,小姑娘都會幫他補習。或許是實在不好意思在這個小女孩麵前表現的太遜,秦瓊在聽她講解的時候倒能沉下心來,效果竟是比聽張清講課好了百倍。為了表示感謝,秦瓊經常做一些從義兄見過的小玩意兒送給張弄玉。這“交易”已是維持了整整三年。

秦瓊賠笑道:“玉兒,我們可以開始了嗎。若不把今天的功課弄個明白,先生怕是不會放我回家。”

小姑娘戀戀不舍地將目光從草螞蚱上移開,問道:“今天爹爹教你們的是什麼?”

秦瓊托著下巴苦思一陣,不確定地道:“先生說的好像是‘殺牛宰羊’什麼的。”

“殺牛宰羊?”小姑娘一頭霧水,“是《莊子·養生主》中的‘庖丁解牛’嗎?但你給我的這本書明明是《孟子》嘛。”

秦瓊搖頭道:“似乎不是,又好像是不殺牛而隻宰羊。”

“是‘王坐於堂上,有牽牛而過堂下者。王見之,曰:牛何之?對曰:將以釁鍾。王曰:舍之!吾不忍其觳觫,若無罪而就死地。對曰:“然則廢釁鍾與?曰:何可廢也?以羊易之。”小姑娘恍然大悟,向麵前這不學無術的家夥投之以無比鄙視的目光,“這是《孟子·梁惠王章句》中孟夫子與齊宣王的問答之語,夫子援引此例是為了說明齊宣王固有仁心,借以遊說齊宣王放棄霸道,施行王道。你竟隻記住了什麼‘殺牛宰羊’?”

秦瓊一時麵紅耳赤,不由惱羞成怒,虎著臉道:“小丫頭,你到底幫不幫忙?若不願意,就將草螞蚱還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