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陌失笑,習慣性的挑起眉毛看著她:“看,我說也不算很笨吧。”
“林陌。”她河東獅吼。
嗯,這樣的氣氛很好,她不喜歡那種隨時提醒著她那一秒就是分離。一路吵笑到了超市。食材放在後座上,她已經靠在車椅上迷迷糊糊是睡了去,長長的睫毛垂下來,嘴唇微啟,乖巧的像個孩子。
他身體有熱流湧過。脫掉身上的外套輕輕披在她的身上,俯下身,含住她的嘴唇,什麼都不做,隻是這樣單純的親吻。
身體微微顫抖,他不忍破壞她的好夢。別過頭,專心的開起車。
身旁因為有她的氣息。夜,變的十分的短。
車停下。他小心翼翼的把她從車座上抱起來,卻還是驚醒了她。他不知道,這兩年,她的睡眠一直很淺,總是不小心就會在半夜驚醒。
“到了麼?”她迷糊的問,揉了揉眼睛。
他的目光比月亮還要柔和,點點頭,從後座上拿起做蛋糕的食材。跟在他的身後,心裏很後悔,怎麼就睡著了呢。
一夜的時間。多短。
“我們一人做一個,比比看,誰做的好吃又漂亮。”她一邊倒著麵粉一邊說。
兩個人圍著情侶圍裙,臉上都沾染了些許的白麵。幸福的讓人心酸。
“還要寫獻老婆三個字麼?”他忽而問。
兩個人都沉默了,想起當年,她矯情的非要他寫上獻老婆三個字。
老婆。是自己恬不知恥了麼?
“恩,寫吧。”她說,笑起來的彎彎的眉毛。既然是最後一次,何必還矯情。
隻是這一次,他再不說她膚淺。如果說,他願意一輩子這樣膚淺下去,還來得及麼?
“媽呀,那是什麼,一坨一坨的。”尹安轉過頭偷看林陌做的蛋糕,尖叫著問。
他跳起來;“你怎麼偷看我的,不行,把你的也給我看看。”
“不對,什麼叫一坨一坨的?”他嚴肅的看著她。
一坨一坨。汗,這個形容詞。
“就那個啊。”她護著自己的蛋糕,另一隻手指向他蛋糕上的圖案。他好看的眉毛皺成一團,氣哼哼的說;“這是玫瑰花,土包子,沒有藝術細胞。”
她一怔,湊過去又細細看了看。然後蹲在地上,捧腹大笑,眼淚落下來,和臉上的麵容糊成一片。玫瑰花麼?他從來沒有送過自己玫瑰花,這一朵,卻醜陋無比的刻在了蛋糕上。
夜靜。滿室纏綿。
在最後的時刻,心越發的不舍,剩下的時間恨不得每分每秒的黏在一起。抵死糾纏,像兩隻小獸,在彼此的身體不斷索取,床單上淋漓一片。
她靠在他的胸膛上,不敢閉上眼睛,怕一睜開眼,他就已經不在身邊。多可笑,想分開的明明是自己。
是的,他和她之間的間隙在兩個人看不見的地方逐漸加深,兩年,誰也不能將其抹去。越是短暫,越是恨不得吧所有好的一切都留下,越是美麗。
還是那一句。刹那芳華,就好。他的吻輕輕落在她的發間,真實的融在一起,他才知道她有多麼的瘦弱。
“為什麼不買合身的衣服。”他問。
“大一點,好像把自己都包在了裏麵,很安全,而且走起路來搖搖晃晃的,多有風情。”她仰起嘴角。
他的手疼惜的撫摸過那些傷疤,寵溺的說;“總是你的怪想法。”
她得意的哼哼,手指在他的肚子上隨意的劃著。
有熱氣橫衝直撞,在小腹間。翻身壓他在她身下,吻細細密密的落下,手指細細的劃過她身上的每一寸肌膚,看她在他身下綻放成一朵美麗的花。
吻過每一處,隻覺得要這一輩子的疼愛都給他。
“你……這樣對過別人麼?”她的手抵在他的胸膛上。臨到分別,她竟還是在意這些。
他搖搖頭,把她狠狠的融入自己的身體。
因為她,他不想再和任何人有一點的碰觸,他想留下她身上專屬的氣息。
是傻,不是麼?
在床上躺了將近一天,渾渾噩噩都是林陌最後落下眼淚悲傷的臉,生生的顛覆了她的整個世界。那樣的悲傷,她發誓,這一輩子隻要看一次。
不是不愛,隻是不想再彼此束縛,重著不斷傷害的程序,害怕最終傷痕累累,害怕有天會後悔。
怎麼告訴他,他是她年華中的最美,開到極致,刹那芳華就足夠,她怎忍破壞這場生命中最華美的相愛,讓兩個人走到最後的窮途末路呢。
彼此轉身前,她聽見他說;“若有那天,我定將我的世界明媚的交付於你。”他以為她還在沉睡,卻不知道。其實,她和他一樣,一夜未眠。他的輾轉反則,她都感同身受。
淚流的太多,這一刻,反而哭不出來,隻剩下眼睛澀疼的厲害,心像一片荒蕪的沙漠,四下無人,空空的,沉寂的讓人發慌。
是自己絕情麼?他那麼驕傲的一個男子啊。卻在她麵前淚流不止。
許慕辰端著牛奶進來,見她睜大眼睛空洞的看著天花板,走過去,柔聲說;“尹安,喝點牛奶再睡。”
床頭邊上是她抱回來的蛋糕,或許算不上是蛋糕,像麵團一樣,形狀難看,偏偏她一路抱著回來,像是寶貝一樣,一分也舍不得放開。
她點點頭乖巧的坐起來,目光直直的看著許慕辰;“我傷害了你那麼多次,為什麼你還要願意待在我的身邊?”
他愣了愣,想了想後說;“不是沒有想過離開,可發現太困難,所以寧願受傷害。”頓了頓,他又接著說;“曾經在一本書上看到特矯情的一句話;這個世界上總有一個人是你的劫難,不容躲避,沒有救贖,或許就是這樣吧。”
不容躲避,沒有救贖、那麼,她與林陌是彼此的沒有救贖麼?
輕輕的靠在許慕辰的肩頭,心裏緩緩的平靜下來,這麼多年了,仿佛不管發生任何的事情,在他身邊,心裏就是平靜安定的。
雖沒有大起大落,驚心動魄。
許久後,她說;“許慕辰,你知道麼?我從沒有想過我會把林陌逼到哭的地步。”
他靜靜的聽著。
“他應該是絕情的,不是麼?我多麼希望我比他更加的難受,這樣我反而才會好受點,可他那麼痛苦的樣子。”她語無倫次的說。
可他卻聽的明白。其實,還是愛的吧。
他懂得,總有個是自己的劫這句話。尹安是他許慕辰的劫,卻不是他們之間彼此的劫,他明白的。
“他說,若有一天定他的世界明媚的交付於我,看,最後還是他屈服了。”她笑著,聲音像是被鋸子拉磨過的嘶啞。
“可是,許慕辰,真到那一天,我們就可以了麼?我不知道,我和他都是殘缺不全的,兩個殘缺不全的人可以拚湊一個明媚的世界麼?”她閉上了眼睛。心裏是他模糊不清的麵貌。
許慕辰摟著她的手臂收緊了些。
有些傷是內傷,模糊不清,亦沒有具體的輪廓,在心裏的最深處,連自己也無法說出,更找不到一個釋放的出口,隻能任由它日益陰暗,不斷糜爛。
能說出的傷,不算傷。能哭出來的痛,不算痛。
“既然還那麼相愛,為什麼不試著在一起。”他模糊不清的問。
她苦澀的笑,搖搖頭,輕聲說;“不敢。”
他一怔,不敢。多麼精辟。
最不由人的便是感情,她無法預料他們會愛到何時,會不會到哪一邊傷痕累累而怨恨彼此,而悔不當初。當初我憑什麼為你舍棄嬌妻愛子,陪你煎熬度日。我又憑什麼為你洗手風塵,謝絕一切恩客。她怕他們會有這一日,心裏本就是不安全的人,對此,她不敢篤定。
那麼,不如留下最初的驚豔。
若有篤定那一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