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阿爾走在最前方,鎮定地穿過快速奔跑的土魯番士卒們,這些人是去救火的,或者,是去殺科也力他們的。
北城門的士卒,土魯番人並不占多數。他們的主力,都被他隻丁調到了東門,那兒是明朝大軍的主攻方向。
一個矮壯的畏兀兒士卒遠遠地看見白阿兒,向同伴們使了個眼色,然後諂媚地望著身旁的土魯番千戶,笑道:“大人,白阿爾那個浪蕩大少爺又來了,這次,我們得好好的配合一下,將他的銀子贏光。”
凱子,自然是人人都喜歡的。
那個土魯番千戶是北門守將,他摸了摸自己的大胡子,正色道:“守城期間,他隻丁將軍嚴令,不準聚賭,違者斬首!況且方才城中火起,恐有敵軍潛入,小心應付,不得有誤!”
矮壯的畏兀兒士卒笑道:“那邊的藏兵洞,都是相熟的兄弟,來上幾把,絕不會有一點風聲,再說看這情形,明寇是準備長期圍困,一時半會,是打不起來的。至於城中火起,眼下天幹物燥,這破城池,哪天沒有一樁火災,反而是稀罕事。”
千戶大人拍了拍這個知心小士卒的肩膀,滿意地點了點頭,強調道:“軍紀為先,你在這兒好生看著,本將去藏兵洞巡查軍紀。”
白阿爾穿過城門洞前的空地,跟相熟的士卒們打了招呼,又讓兄弟們依照計劃四散開來,隻帶著瓦也赤剌,朝那個藏兵洞走去。
他把時間捏得很準,也把那個土魯番百戶的心態掌握得很準,唯一的擔心。便是另一個土魯番千戶出現,將整個計劃打亂。又或者是忽然有一群土魯番士卒衝出。將他們這群人,斬成肉醬。
兩個土魯番士卒打量了這個柳城的知名大少一眼,都在心裏竊笑,這個倒黴孩子,又來給千戶大人上供了。
白阿爾沒有穿鎧甲,他穿在鬥篷裏的鎖子甲,也沒人能看見,對於這個隻知道跟少女們卿卿我我的大少爺,土魯番人的警惕心,是不高的。
“白阿爾大少爺!”進了藏兵洞。那個土魯番千戶迎了上來。開了一句小小的玩笑。
有錢的,就是大少爺。白阿爾的家族,在柳城算是首屈一指的富戶。
千戶大人位置雖高,卻是土魯番一個不知名小家族的庶子,銀袋裏。相當的空虛。這也是他急於從白阿爾這兒騙取銀子的根源,一齊賭博的幾個畏兀兒人,都是他的同夥。
白阿爾回頭看了一眼,瓦也赤剌和那個矮壯的畏兀兒士卒,已經堵住了藏兵洞的出口,這是他們一向的手段,好掩人耳目地在洞裏賭博。
這個藏兵洞並不大,呈正方形結構,可容數十人。跟其它的藏兵洞,也沒有相通,確實是個賭博的上佳場所。
白阿爾帶著笑容,迎上前去,按照畏兀兒人的禮節,跟那個千戶大人抱在一起。嘴裏笑道:“大人,數日不見,風采依舊啊。”
他臉上帶笑,嘴裏說話,右手卻從鬥篷裏伸出,將一把寒光閃閃的匕首,以迅猛的速度,插進了千戶大人的腰間。
那個土魯番千戶隻覺得一陣巨烈的疼痛,想掙脫白阿爾的擁抱,卻感覺背上又被紮進了兩把匕首。他使勁扭頭一看,卻是兩個一直恭敬有加的畏兀兒賭友,臉上帶著猙獰的笑容,他們的手,正從匕首的把柄處脫離。
“你……”
千戶大人怒目而瞪,正準備高呼,白阿爾卻不給他這個機會,右手一扭腕,匕首在千戶大人的體內,凶狠地轉了一圈,鮮血如箭般射出。一個畏兀兒人快步上前,將千戶大人的嘴死命捂住,不讓他出一點聲音。
藏兵洞外,便是數百名土魯番守門士卒,還有來回巡邏的守城軍。倘若走漏了一點點風聲,北門這群畏兀兒勇士,恐怕沒有一個能活下來。
匕首沿著肋骨,向上直刺,捅進了千戶大人的心髒,白阿爾的手,越來越穩定有力,剛到北門時的心顫和驚慌,已經消失得無影無蹤了。
千戶大人亂扭了幾下身軀,癱軟在了那個捂住他嘴的畏兀兒人懷裏,從嘴裏冒出的,不是喊叫,而是一股股的鮮血,湧出那個畏兀兒的人手指縫。
那個畏兀兒人一點都沒有放手的意思,直到千戶大人的眼睛完全閉上,他才緩緩放開手,甩了幾下,將手上的血塊抹在旁邊的牆壁上。
白阿爾抽出匕首,鬆開勒得發麻的手臂,將千戶大人的屍首,緩緩放在地上,轉頭望著瓦也赤剌,點了點頭。
瓦也赤剌與那個矮壯的畏兀兒人對視了一眼,那個畏兀兒人走了出去,不一會,領進了一個百戶打扮的土魯番人。
從洞外走進洞內,光線由明轉暗,任何人,都有一個短暫的視覺適應期,這位百戶也不例外,他還沒看清楚裏麵的情形,便感覺咽喉一涼。
瓦也赤剌殺人的手法,遠遠超過自己的好兄弟白阿爾,隻見他匕首一揮,幹淨利落地切開了那位百戶的喉嚨,讓對方死得無聲無息,根本不用同夥來捂嘴。
“一個接一個,按計劃行事。”
白阿爾點了點頭,讚賞地看著瓦也赤剌,殺了所有守北門的土魯番軍官,煽動占守卒大多數的畏兀兒士卒反叛,這就是他的第一步計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