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進門,懶散道人就知道他們還是來晚了。
屋裏隻點了一盞油燈。在昏暗的光線裏,懶散道人看見屋子裏陳設很簡單,隻有一桌一榻,和幾張破凳子,剩下的空間幾乎全被一些奇怪的黑油紙包填滿了。平夏真和他的妻子依偎在一起,兩人看起來都很緊張。他的妻子已經生產,那嬰兒被母親抱在懷裏,眼神出奇的清澈和安寧。
在他們的麵前,一人長身玉立,舉劍直指平夏真。
青玄道長驚呼:“殷劍德!你怎麼也……”
殷劍德是當時的武林盟主,就在不久前,還在和青玄道長見麵時,信誓旦旦地保證,他將利用盟主的身份,號召武林停止對朱丸的紛爭,並幫助青玄道長對朱丸進行回收。
在青玄和懶散道人質問的眼光裏,殷劍德笑得很坦然:“道長別誤會啊,我這是在幫你進行回收啊。”
青玄道長沉聲道:“既然我本人已經到了,那就不勞盟主了,交給老道自行處置如何?”
殷劍德嗤笑道:“道長著什麼急呀,朱丸反正已經找到了,就借我用幾天,如何?”
青玄道長略一沉思,竟答應了:“好呀,那你把劍放下,讓平夏真把朱丸拿過來不就得了,幹嘛搞得劍拔弩張的。”
平夏真看看青玄道長,猶豫一下,緊緊握了握右拳,想朝著道長走過來。殷劍德卻冷笑一聲,早在平夏真動作之前,身形一閃,就要近前去搶。
但青玄道長的動作更快,搶在殷劍德之前,護在了平夏真身前。殷劍德反應也很快,將已背在身後的長劍挺出,毫不留情地刺向青玄道長的胸口。青玄道長身後就是平夏真夫婦,在逼仄的小屋裏,他躲無可躲。危急時刻,懶散道人猱身上前,舉劍一格,方化解了師父的危機。
電光火石之間,雙方各自退開。隻是那盞油燈被緊張的平夏真不小心掃到了地上。青玄道長依然將平夏真夫婦護在身後,但殷劍德卻攔在了小屋唯一的門前。
青玄道長怒道:“殷劍德!別忘了你武林盟主的身份!”
殷劍德卻始終保持著嘴角上扯的似笑非笑:“武林盟主?是啊,獲得這個身份,不就是為了圖點什麼嗎?”
麵對這個無恥之徒,懶散道人不由一口濃痰啐過去:“真不要臉!”
殷劍德哈哈大笑,笑得極其狂妄:“你們愛怎麼說就怎麼說,不過是逞口舌之快罷了。我勸你們還是省省力氣吧,過不了多久,十幾個門派的頂尖高手就會把這裏圍個水泄不通,你們就算本事再大,也逃不出去的。”他頓了頓,接著道:“得到朱丸後,我會把這裏付之一炬,所有的屍體,痕跡,全都被火焰掩埋掉,然後,我要告訴江湖的就是,各大門派爭奪朱丸,青玄道長率門人抵抗,激烈爭鬥下,兩敗俱傷,同歸於盡。”殷劍德得意地張開雙臂,“你們說,是不是很完美?”
“呸!想得美!先接你懶爺爺幾招!”懶散道人勃然大怒,舉劍就要出擊。青玄道長卻拉住了他的胳膊,對他搖搖頭,又轉頭對殷劍德道:“朱丸始終是江湖人爭奪的對象,咱們還是把這事兒框在江湖之內解決,讓平夏真他們一家子先走好不好?畢竟還有小孩子在。”
殷劍德用鼻孔冷笑了一聲:“道長,您不是第一天進江湖了,怎麼會有這麼幼稚的要求?放了他們?放他們出去壞我名聲怎麼辦?”
懶散道人真被這個無賴氣壞了,連青玄道長也是臉色鐵青,咬牙道:“那就別廢話了!”說罷師徒兩個舉劍與殷劍德鬥在一處。
混亂的爭鬥中,懶散道人忽然聞到一股火的味道。他正奇怪間,忽聽平夏真的聲音在刀劍相擊的叮叮當當中平靜地響起:“這樣的日子,我過夠了。”諸人不約而同地停了手,驚異地發覺,倒在地上的油燈,不知何時已經已經燃起了高高的火苗,在地麵上蜿蜒著,眼看就要引到靠牆的那些黑油紙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