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時還是嬰兒的朔望,把朱丸吞了下去。在場的青玄道長和孫真人、懶散道人看的清清楚楚。
孫真人不敢相信:“怎麼可能?以朱丸的個頭,隻能喝奶的小孩子咽不下去的呀?”
然而,接下來的事情讓眾人更加無法相信。
嬰兒當時因為沒奶喝,已經瘦的皮包骨頭了。三人瞠目結舌的看見,朱丸的圓粒的形狀,從嬰兒的咽部開始,在他的皮膚下緩緩下行,一直走到心髒的位置,方停在那裏,就像在皮膚下長出了一個小疙瘩。
孩子再瘦,吞下的東西也不應該被看的這麼清楚啊;就算能看清楚,可是被吞下的話,應該是到胃腸裏,怎麼會停在心口呢?三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一時竟不知該說什麼。都知道朱丸的秘密尚未被完全解開,但誰也沒想到,神秘的朱丸竟如此匪夷所思。
不過,本來已經準備挨罵的懶散道人倒是因為此而躲過了一劫。
誰也不知道整粒朱丸吞下後會出現什麼事情,更何況吃下朱丸的還是這樣一個羸弱的嬰孩。接下來的幾天裏,青玄道長三人一直處於惴惴不安中,尤其是懶散道人,生怕嬰兒出個好歹,那可都是自己造的孽啊!
好在接下來的幾天裏,嬰兒並沒有發生什麼意外,而且朱丸續命的奇效也在漸漸顯現,嬰兒即使沒有奶吃,也活的好好的。朱丸依舊停在嬰兒的心口處,漸漸的由小疙瘩變成了一個朱砂痣。
隻是在一周後的夜裏,嬰兒忽然臉色變得鐵青,初時還手腳亂動,啼哭不已,但漸漸的哭也哭不出聲了,隻那樣無助地躺著,閉著眼張著嘴捯氣兒。
那天,是十五月圓之夜。
青玄道長等三人在旁看得揪心不已,卻束手無策。都道那孩子挺不過去的,誰知日出天明後,孩子竟又張開了雙眼。
雖然依舊虛弱,雖然隻是不足滿月的嬰兒,但那孩子黑白分明的眼睛裏,似乎蘊著一種無法言說的情緒。
有一絲不解,有一絲恐懼,更多的,似乎是渴望。
渴望著燦爛的陽光。渴望著一點點清甜的水飲。渴望著再溫暖一些的懷抱。
渴望著生存下去。
“月圓而受難,月缺而知難,這孩子的一生恐怕少不了波折困難啊。不如就叫他朔望吧。”青玄道長歎息著,看向孫真人:“也不知咱們替他做的選擇,是對還是錯?”
“對也罷,錯也罷,他都已經粉墨登場了。”孫真人露出個比哭還難看的笑容。
如今,這個粉墨登場的孩子,已經成長為翩翩少年郎,真不知道這些年來,他孤身一人,無依無靠,是怎樣走過來的?可以想見的是,他曾遭受過無數的白眼,無數的困頓,甚至像此時一般,險些丟了性命。
不過,還好,少年眼睛裏的渴望的火焰還在。
蕭逸竹看著朔望,卻沒來由地想起了萬壑。那孩子的眼從來都是眯著的,現在想想,除了當初相遇時見到自己手中的食物時,眼中一閃而過的如餓狼般的貪婪,自己似乎從來沒讀過他的眼神。
萬壑的眼睛總是躲躲閃閃,從未像朔望一樣,坦然迎上。
“我臉上有什麼東西嗎?還是老兄您對在下一見鍾情了?”朔望看著蕭逸竹呆呆出神的樣子,不由“噗嗤”一聲笑了。
懶散道人聞言,咧開大嘴哈哈大笑,連唐薇也忍不住捂了嘴。蕭逸竹瞪了懶散道人一眼,又看向朔望:“我隻是在想,朱丸在你身上的消息,是誰散布出去的?要知道,當日在場的隻有你、老懶和青玄道長、孫真人四個人。青玄道長早逝,那麼剩下的你們三個中間,是誰,又是為什麼要把這個事關生死的消息捅出去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