柴榮見師父不願多說,便也不敢再詢問下去。李淳風捋著花白的胡子沉吟片刻,目光如炬地盯著眼前的徒弟柴榮,柴榮被師父盯得有些不在自在,卻又不敢動,坐在李淳風的對麵如坐針氈,可是柴榮很快發現師父雖然眼睛在看著自己,而眼神卻十分空靈,他的手指在輕輕的掐算著。
跟隨李淳風多年,對於他這個習慣柴榮還是知道的,每當師父遇見棘手的事情需要占卜的時候往往就是這副神情。
馬車在長安街上飛馳,足足有半柱香的功夫兒,李淳風才緩過神來,這時候柴榮發現李淳風的眼角竟然掛著淚水。他眉頭微鎖,今天發生的事情都實在是太怪了。
“柴榮!”李淳風收回目光對柴榮說道。
“師父,我在!”柴榮畢恭畢敬望著李淳風答道。
李淳風伸手從口袋中拿出一封信和一塊令牌遞給柴榮說道:“有一件事必須你親自跑一趟,千萬不能出現差池,否則扣過不堪設想!”
柴榮見師父神色俱厲,立刻明白這事情的嚴重性,他恭敬地跪在師父麵前,道:“請師傅吩咐!”
“去救一個人!”李淳風一字一句地說道。
柴榮猛然一怔,究竟是什麼人需要自己親自去救,而且是在山東?
蓬萊的外海,此時晴空萬裏,海麵上波光粼粼,在遠處天與海簡直連成了一片。常年生活在這裏的漁民對大海的習性最為清楚,他們知道在暴風雨之後,就會迎來魚群,所以福兮禍所依,禍兮福所致,那魚群是災難的饋贈。尤其是昨天那墜龍灣的暴風雨,遮天蔽日,大浪滔天,一定將所有平時潛藏在墜龍灣附近的魚群都趕到了淺海。
對於附近的漁民來說,那可是一場上天賜予的極為難得的盛宴啊,有經驗的老漁民都很清楚,在這片海域裏,漁產最豐富的地方就是墜龍灣,因為從來沒有人趕到附近去打魚。據說那裏麵的魚群不但罕見,而且個頭都比外麵的要大得多。
因此一清早,成對成對的漁船便開始向墜龍灣周圍的海域行進,這些小船在茫茫的大海上就像是翩躚一葉,所有的漁民的臉上都洋溢著熱情,等待著那場大豐收。海鳥在船隊上不停的盤旋著,歡快的高叫著,似乎也要分一杯羹。
船隊在距離墜龍灣還有一段距離的時候便紛紛向空中投下了漁網,很快便打撈上來,果然如老漁民所預料的那樣,這一網下去比平時要多出幾倍,而且這些魚不但多,而且異常肥美,更有一些稀有語種。漁民們一陣歡呼,趕緊再次下網,熱情的漁家拿出珍藏多年的好久來犒勞工人,工人們一麵喝著美酒,一麵一網一網的將巨大的漁網灑下。
而此時一條小船正在緩緩接近墜龍灣,這條船較之其他的漁船要小很多,船上一老一少,年老的有五十多歲,手上滿是老繭,而年輕的則是一個俊俏的妙齡少女,這女孩身材婀娜,不施粉黛,卻讓人驚豔,她輕挽鬢發,一縷調皮的頭發從發跡上滑落下來,輕輕蓋在側臉上,在發髻上麵還綴著一個玲瓏的小鈴鐺,走起路來,那鈴鐺跟著發出一串歡快的響聲。
“爹,今天打了這麼多魚,回去買了好價錢,我給你買酒!”看著那小船上滿滿一船的魚蝦,女孩臉上滿是開心的笑容。
“嗬嗬,我老頭子什麼時候喝酒都行,還是把錢留下來給你當嫁妝吧!”老人坐在船舷上,從腰間掏出一個銅製的煙袋。那女孩立刻走上前來,接過父親手中的煙袋,然後用靈巧的小手在煙袋鍋裏麵裝了滿滿一鍋的火焰,遞給父親。隨後又掏出火折子點上,老頭一麵嘬著煙,一麵欣慰地望著自己的女兒,道:“兒大不中留啊!”
“我才不要嫁人呢,我就跟著爹爹一起在海上漂泊!”女孩頑皮地說道。
“那怎麼行?”老頭雖然嘴上這麼說,但是心裏還是一暖,這父女倆從小相依為命,已經足足過了十八年。這閨女不但人長得貌美,而且孝順能幹,才剛剛到了十六歲,上門說媒的媒婆就已經快要將家裏的門檻踩破了。可這丫頭可好,不理不睬也就罷了,甚至最後把她弄的煩了,幹脆把媒婆打出了家門。
這讓老頭給媒婆們好一陣賠不是。不過說來吧,這人也是犯賤,這姑娘越是這麼剛烈,那上門求親的家就越多,其中不乏一些大門大戶想要這丫頭上門做個小妾,填個房的。明媒正娶這丫頭都不答應,更別提這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