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客氣。”
“你睡了嗎?”
“還沒有。”
“可以到窗邊嗎?”
她怔了怔,沒有問為什麼,徑直朝窗戶的位置走去:“已經到了。”
“看到沒有?西邊有一顆很亮的星,那個星叫守護星,它就代表我,以後我會守護在你和彎彎身邊,無論你接受與否。”
沈瑾萱的視線移向遙遠的西方,那裏確實有一顆明亮的星,比其它的星星都要閃耀,她看了多年的星城,竟是從來沒發現,那顆星的存在。
“你不說話,我就當你默認我的守護了哦?”
“我……”
“好吧,我知道你答應了,晚安。”
慕煜城沒等她把話說完,就率先掛了電話,沈瑾萱望著手機沒好氣的笑笑:“還真是自以為是。”
嘴上這樣說,心卻慢慢融化了。
也許該珍惜這遙不可及的重逢,那麼多年以後,她還可以告訴她們的孩子,當年是怎麼千山萬水去追尋過心中的愛情。
經曆了這一晚,她真的開始動搖了,拋開對慕煜城無法磨滅的愛不說,彎彎也需要一個完整的家。
可是她怎麼也想不到,在她的心開始動搖時,慕煜城卻不見了,確切的說,是人間蒸發了,就像他來時一樣,毫無征兆。
起先她並不知道他不見了,隻是晚上沒有接到他的騷擾電話,沒有再大哧哧的嚷著要她去給他上藥,她以為上次自己說是最後一次給他上藥他當真了,所以沒再打電話來,她也不甚在意。
隻是彎彎沉不住氣,連續兩天跑到九樓按門鈴沒反應,她不高興了,愁眉苦臉的問媽媽:“叔叔搬走了嗎?為什麼家裏都沒人?”
沈瑾萱這才意識到,慕煜城真的離開了。
隻是她想不明白,他為什麼不辭而別?那一晚他還在電話裏信誓旦旦的說:“以後我會守護在你和彎彎身邊,無論你接受與否……”
難道,那都隻是隨口說說嗎?
晚上把女兒哄睡,她走到窗前,西邊那顆守護星還在,諾言也還在,隻是人不在了,沈瑾萱很想很想打個電話問問他為什麼悄無聲息的離開,可是號碼翻出來,卻又忍住了。
這不正是兩人之前的約定嗎?她不跟別的男人相親,他就回到他該回的地方,就在不久前,她還問過他什麼時候回去,他也明確說了傷口好了就回去,現在一切按部就班了,她卻為什麼覺得失落了……
“你一直都是這麼壞。”
望著天邊那顆明亮的星,她的雙眼模糊一片,死纏爛打的進入她和彎彎的生活,在她的心好不容易開始動搖時,卻又憑空消失了,既然這樣,為什麼要說出那些讓她動心的話?既然這樣,又為什麼要給彎彎帶來短暫的快樂?
不想承認心裏的失落,可是,卻也掩飾不了心裏的難過。
第二天,她送彎彎去幼兒園,看到女兒悶悶不樂的表情,終於忍不住,給高宇傑打了電話。
抱著一絲僥幸,希望高宇傑能給她一個,她能接受的理由。
電話撥了三遍再撥通,裏麵傳來高宇傑忙碌的聲音:“喂?”
“你還在北京嗎?”
“哦沈小姐啊,我不在北京了,已經回蘇黎世了。”
沈瑾萱沉默了一下:“他也回去了嗎?”
“慕總嗎?恩是的,他也回來了,這邊出了點緊急情況,他來不及跟你們告別就走了,走時讓我打電話通知你們一聲,我一忙就給忘記了,不好意思啊,實在是事出突然……”
“沒關係,打擾了,替我問候美麗。”
沈瑾萱掛斷了電話,她沒有問出了什麼緊急情況,更沒有遷怒於高宇傑沒有及時通知她,對她來說,已經習慣了被人遺忘……
走在秋風蕭瑟的大街上,腳踩著一地枯黃的落葉,她苦澀的笑笑:“走了也好,本來就是不該再出現的人。”
就當她和彎彎,做了一個絢麗而又美麗的夢吧。
晚上回了家,她沒有跟女兒提起慕煜城已經回蘇黎世的事,吃了晚飯,彎彎竟然連最心愛的電視劇也不看了,對著母親說:“媽媽我困了,我想睡覺。”
“好的。”
她帶著女兒進房間,給她講潑皮狗的故事,故事講到一半,彎彎突然說:“叔叔不喜歡我了嗎?”
沈瑾萱怔了怔,搖頭:“沒有,叔叔本來就隻是來這裏工作,現在工作結束了,自然是要回到他自己的家。”
“可是叔叔答應過我,他會永遠陪在我身邊,像爸爸一樣的守護我。”
輕聲歎息,她心疼的撫摸女兒的臉頰:“那是哄彎彎開心,叔叔他……是不可能跟我們生活在一起的人。”
“為什麼?”
“隻有家人才可以永遠生活在一起,叔叔他隻是朋友。”
“朋友也可以永遠在一起呀……”
沈瑾萱無言以對,大人之間的複雜感情沒辦法對小孩子坦承,自然也沒辦法解釋的太過詳細。
“好了,快睡吧,過了今晚,就不要再想叔叔了。”
盡管心裏很鬱悶也很不開心,可是為了不讓媽媽擔心,沈彎彎還是懂事的點點頭,漸漸的進了睡眠狀態。
見女兒已經熟睡,沈瑾萱俯身吻了吻她的額頭,輕聲說:“彎彎,這個世界上,隻有媽媽才會守護你一生。”
蘇黎氏——
慕氏集團龐大的會議室內,氣氛空前絕後的嚴肅和冷凝,二十幾位股東手持股份,紛紛表示要更換董事長,而煽動此次事件的慕後主使正在慕煜城的大伯慕槐。
慕槐站起身,表情憤怒的說:“我身為家族的長者,本不該參與家族的事業,可是看著父親一手創下的基業就要毀在這個小子手裏,我再不能坐視不管,父親當年明確規定,慕家的人絕不允許到大陸發展,現在他的孫子卻公然挑釁他的規定,視家族遺言與不顧,既然如此,我隻能大義滅親!”
大義滅親……
坐在首席位置上的慕煜城,性感的薄唇勾勒出嘲諷的弧度:“大伯,既然你已經先撕破了臉,那我就直言不諱了,整個家族包括外姓商戶,有哪個不知道您老對董事長的位置虎視眈眈?等了這麼些年找不到機會拉我下台,現如今得知我在北京開辟了新疆土,就覺得逮著機會了是嗎?我是慕家長孫,怎會不知道爺爺的規定,但是規定是死的,人是活的,爺爺當年立下這樣的規定,想必在座各位叔伯們心裏都清楚,我們慕家出了敗家子,背著我爺爺在大陸投資建廠,結果虧損嚴重,最後爛攤子是誰收拾的?是我爺爺,他老人家也是為了避免同樣的錯誤再次發生,才不得已立出這樣的規定,這規定說的難聽點,就是針對慕家有歪心思的人,我父親是我爺爺指定唯一繼承人,而我擁有我父親和爺爺兩個人的股份,這說明什麼?說明我有權利把慕家的產業發展到世界各地,包括中國,我有這個權利就代表我有這個能力,一個隻會讓別人收拾爛攤子的人,有什麼資格大義滅親?”
慕槐臉色不知何時已經變成了豬肝色,因為他就是當年那個到大陸投資建廠最後虧得一塌糊塗,欠了一屁股外債的人,正是因為這件事,他才失去了長子繼承家業的機會,為此心中一直耿耿於懷,認為自己不是沒有能力,隻是流年不利。
隻是令他意外又不能接受的是,一個晚輩竟然當著眾位股東的麵讓他難堪,頓時怒不可遏一巴掌拍在會議桌上:“混帳,你還有臉大言不慚的指責長輩?想想你自己都做了什麼事!”
他停頓一下:“慕家需要的不僅僅是一個有能力的管理者,還需管理者潔身自好,保持良好的名譽,可是你呢?前幾年私生活亂七八遭,為了女人什麼都可以拋之腦後,就像如今去大陸發展也是一樣,就因為有個女人在那裏所以你才意氣用事要把慕家的招牌打到那裏,明知道各位股東對此事並不看好,卻還是一意孤行,如此囂張跋扈不把大家放在眼裏,大家也就沒必要再擁護你!”
慕槐是有備而來,幾句話直戳股東的痛楚,頓時會議室裏議論紛紛,多是譴責之聲,見勢頭良好,慕家老四也就是慕煜城的四叔站了起來:“煜城啊,雖然你是我們的親侄子,一家人沒必要弄的這麼僵,可是你確實做的不對啊,聽說你在北京這次要創辦的新公司耗資巨大,你真是為了慕家的事業長遠打算嗎?如果那個女人不在北京你還會作出這個決定嗎?”
慕老四話剛落音,慕老五站了起來:“如果真是為了家族事業作打算我們倒也無話可說,但如果是因為女人,那我們就絕不能坐視不管,不能讓我父親一輩子的心血就這樣糟蹋了,放眼古今,哪個昏君不是因為紅顏禍水國破家亡,慕家不需要感情用事的執行者!”
嗬,慕煜城冷笑一聲,目光犀利的掃向人群:“都說完了嗎?沒說完的繼續。”
也許是他天生王者的氣勢震懾了眾人,盡管心裏對他多有不滿,卻也除了慕家三兄弟外,無人敢發表言論,氣氛驀然間,比剛才還要僵硬和冷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