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裏一陣沉默。良久,還是南宮七小心翼翼地開了口:“主子,梁姑娘也沒做什麼太出格的事情,也不必太計較罷?”
鳳盛駱靠在窗邊,臉上的表情淡淡的,手中的茶被吹得久了,早已經涼透。修長的手指隻有一下沒一下地摩挲著,仿佛沒聽到南宮七的話,依舊看著窗外,不作回應。
剛開始他還不知道粱水仙來燕國做什麼,以為隻是單純地想來看楚兒而已。但是最近離國生了太多變數,與燕國一戰已經是無法避免。兩國對立,始終要分個勝負。他本想著登基了好歹可以延遲一些時間,卻不想,沒玩過家裏的那老狐狸。
而粱水仙,隻怕也是受了母後的意願來的。來做什麼,他應該猜到。慶幸的是楚兒這些天沒有出宮,不然也許早就讓他們得手了。
父王是在逼他罷,可惜了,他鳳盛駱最討厭的就是被人威脅,更何況是拿楚兒當餌。與風城啟難一戰,他無所謂,可是要把她拉進來,他就不會這樣淡定了。母後也是太清楚這一點,所以才會讓粱水仙來接近心寧。
“鳳公子,那個,梁姑娘在這裏挺好的,幫了我不少的忙。”不言看著地上跪得一動不動的水仙,訥訥地開口道:“天挺涼的,跪久了也不好,不如還是讓她先起來罷?”
鳳盛駱淡淡地側頭,看了粱水仙一眼,道:“我沒有非讓她跪著,想起來自己起來就是。護衛等會就會過來,送她回離國。”
水仙一震,慢慢地抬頭看向鳳盛駱。他好像更清瘦了些,側臉的輪廓清晰無比,薄唇裏吐出來的話依舊冷冰冰的,不帶感情。她不禁苦笑一聲,揉了揉麻木的雙腿,緩緩站了起來。
“臣女還不想回去。”
麵前的人涼涼地掃了她一眼:“你以為你可以選擇?”
她抿緊了唇,袖下的手慢慢捏緊:“太後娘娘要的東西,我已經讓人送去了驛站。若是您執意要我回國,那麼那些東西,臣女不介意一並呈給太後娘娘。”
手一緊,茶杯被捏碎,冰冷的茶水順著手腕濕了衣袖,尖銳的碎片刺進了掌心。鳳盛駱眸色深沉地看向粱水仙,眼底深處,有一閃而逝的殺氣,看得她心裏一涼。
“主子!”南宮七臉色一變,趕緊上來翻看鳳盛駱的手。剛想替他挑出碎瓷片,手卻被甩開了。他一驚,便看見自家主子瞬間移到了粱水仙的麵前,麵無表情地伸手,掐住她的脖頸。
“唔”喉間一緊,粱水仙微微睜大了眼睛,看著麵前這人冷冽的眉眼,他的手帶著血的溫潤,還有尖銳的刺痛,捏得不緊,但足夠她窒息。
可笑的是,有一瞬間自己想的,不是會不會就這麼被他掐死,卻是在想,待會兒要是瓷片刺得深了,拔的時候他會不會很痛?
她一定是瘋了。
“既然不想回國,也不能留在這裏,那你不如還是死了的好。”
聽得這話,不言不由地背上一涼。側頭看去,鳳公子的眼裏哪有半分留情的意思,手一緊,便要直接扼死粱姑娘。
以前不言印象裏的鳳盛駱是優雅而妖孽的,總是看著自家主子笑得溫柔無比。時而彈琴,舉手投足之間都是淡雅。時而倚在梨樹下教主子一些朝堂之事,那時候的眉眼,也總是帶著慵懶和美麗。
而現在麵前的這個人,淡漠疏離,一點也沒有將人命放在心上。精致絕倫的臉龐上沒有笑容,有的隻是冷漠和嗜血,一雙鳳眸也不再溫柔。
這才是真正的鳳盛駱麼?扶搖樓的主子、離國的王。那麼他在主子麵前,是收斂了多少殺氣和冷血?
鳳公子,是真的很愛主子罷。
南宮七站在一邊,擋也不是,阻也阻不了。主子是對粱水仙起了殺心了,誰讓她說什麼不好,偏拿慕容心寧來威脅主子,這不是找死麼!
不過,主子今日若是真殺了她,太後那裏怎麼辦?粱大人那裏也沒辦法交代啊!回國就麻煩了!
眼見著粱水仙的臉越來越白,南宮七狠了狠心,正打算冒死去攔主子的手,卻突然聽得窗戶處一聲響動。
側頭看去,不言和南宮七都鬆了一口氣。是風城啟難抱著心寧來了,看著裏麵的情況,風城啟難也是一愣。
鳳盛駱背對著他,但是那一頭銀發太過張揚,一眼就可以認出這是誰。帝王看著這景象,倒不知道說什麼好。
“主子!”不言低喊了一聲,終於成功引起了鳳盛駱的注意。他側頭,手一鬆,南宮七趁機將粱水仙救了下來。
“怎麼回事?”看著風城啟難懷裏閉著眼睛的心寧,眉頭一皺,放了手便過去查看。不言也圍了過去,帶著帝王將心寧放在一旁的美人榻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