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前有些模糊,手卻被人拉住了。帝王怔了怔,耳邊隻聽得很縹緲的聲音遠遠傳來:“王上您累了,還是去榻上躺著罷。”
溫熱的溫度,引著他一步步往內室走去。風城啟難眼裏的最後一絲清明也漸漸消失,終於垂了眸子,順從地跟著月嬪走到內室的床榻邊。
月嬪小心翼翼地看著帝王的神色,確定他已經失去了神誌,這才鬆了一口氣,嬌笑著親吻上他的唇,語帶誘惑地道:“臣妾替您寬衣可好?”
風城啟難皺眉,身上已經是滾燙一片,卻莫名地有些抗拒這個聲音,太黏軟了,根本不像某人的涼淡清淺的音色。奈何藥勁兒上來,身子完全不受控製,直接拉過那柔軟的身子加深吻了下去。
芙蓉帳暖,兩廂纏綿。看著帝王溫柔的眉眼,月嬪笑得萬分得意。雖然是下了藥,但是想起最初進宮的時候,帝王對自己也是有兩分情意的。比起其他無寵的嬪妃,她自然還算受寵。寧妃回來了又如何,總能一點點地分走她的恩寵的,今夜就是第一步。
興起,月嬪隨口問了帝王一句:“王上,臣妾與寧妃,誰更溫柔可人一些呢?”
愚蠢的女人和聰明的女人之間的區別有很重要的一點,就是愚蠢女人會問愚蠢問題。也可能是她情不自禁,但是要相信,男人聽著可是會往心裏去的,表麵上不多說,心裏也會將你劃到庸俗的行列裏去。
比如月嬪此時話一出口,剛剛還有些情動的帝王頓時停了下來,血紅的眼眸怔怔地看了她半晌,突然起身,有些微晃地走下床去。
“陛下?”月嬪一驚,連忙起身,暗責自己為何要出聲打斷這氣氛,明明都快成功了!當下便拉了衣裳,追過去抱住帝王的手臂:“您現在一定很難過,再晚就不好了,還是讓臣妾服侍您罷。”
風城啟難深吸了一口氣,再睜眼,雙眸似血,卻是強撐著拿過一旁架子上防身用的匕首,狠狠地朝自己手臂紮了進去。
“啊!”月嬪嚇了一跳,退後了兩步,看著鮮血順著帝王的手落下地麵,驚恐地捂住了嘴。痛意換來了一刻清醒,風城啟難緊皺了眉,也不敢再多留,直接衝出了勤政殿,月嬪想拉已經拉不住了。隻能眼睜睜看著帝王的背影消失在門外。
那藥是靜妃給的,藥力很強,帝王有功夫底子,所以她才大膽地下了不少。已經過了半個時辰了,再拖延,難免不會損了經脈,武功全失也是有可能的!
仇全守在門外,見帝王突然衝了出來,也是嚇了一跳。還沒來得及看清,主子的身影已經消失了,隻留下淡淡的血腥味和溫熱的氣息散在空氣裏。還是旁邊的守天反應快,連忙追了上去。
風城啟難身形有些晃,僅是強撐著,一路飛往鳳鳴宮。守天在後麵跟著,也很快察覺出了不對。帝王氣息太亂,若是正常情況,這腳程理應是比他快得多的,如今他卻可以趕上了。
鳳鳴宮門口有守門的宮人,本來因著主子臉色難看地回宮,大家心裏都不太好受。此時看著帝王遠遠奔來,統統都愣住了。
這是個什麼情況?帝王臉色比主子還難看,也未讓通傳,直接就衝進了白首殿,後麵跟著的守天大人也是滿臉沉重,緊聲吩咐她們:“關上門,任何人也不要放進來!”
“是。”
白首殿裏,心寧正在對鏡梳妝,木釵束發,一身簡單的素雅長裙,脂粉不施,幹淨得像郊外的溪水。
守幽站在一旁,皺著眉頭低聲問:“主子真的決定了麼?”
心寧一笑,眼眸深處好似結了一層冰,淡淡地道:“總歸留在這裏也是礙眼,倒不如識趣著些,趁著現在那人沒注意,接了娘親出宮豈不是很好?大不了賠上珍珠綾羅坊不要,隻要能離開,重新開始就是了。”
她算看清楚了,擁有得太多的男人反而無法給予全部,虧她今天還有一點點心動,也幸得撞見了剛才那一幕,她才得以及時清醒過來。以前的日子,哪裏還回得去?是她被秋燈節的楓葉燈晃瞎了眼,才會覺得一切也許還有再來的機會。
捂了捂心口,這裏住著的人,是不是早該讓他搬走了?嘴上說得絕情,其實心裏,還是有些眷戀著的罷,不然經年之後,為什麼還是隻有這個人可以溫熱她的心?
守幽歎息一聲,打算去收拾東西,卻突然聽得門口一道低沉的聲音帶著怒氣傳來:“原來你竟是這樣想的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