翔龍宮,帝王心情甚好地坐在桌邊,看著宮人將菜一道一道地擺上來,唇邊一直帶著笑,甚至突然笑出了聲,嚇得上菜的宮女手一抖,差點扔了盤子。
仇全幹咳兩聲,示意她們放下盤子就走。帝王今天反常得很,估摸著是昨晚跟寧妃娘娘重修舊好了,現在就算有人犯了沙頭之罪,恐怕帝王也能從輕給饒了。從來喜怒不形於色的帝王啊,現在真的是一點兒也不掩飾他的好心情。
過了一會兒,寧妃娘娘如約而至,發髻上的飾物簡單得很,衣裳也是淡雅。隻是……隻是……
所有人看見她都是一怔,然後趕緊低頭。寧妃娘娘真是……脖頸間那麼明顯的痕跡,居然還穿寬領的裙子,看得一眾宮人都紅了臉。偏生帝王很是愉悅,看著她便道:“寧兒,快過來用膳。”
心寧疑惑地看了看仇全公公憋紅了的臉,慢慢地走到風城啟難身邊的位子坐下。
“今天你們似乎都有些不對勁?”
聞言,帝王涼涼地瞥了仇全和守幽一眼,兩人趕緊低頭,齊聲道:“娘娘多慮了。”
“嗯,估摸著是今天天氣好,仇全和守幽都比較開心。”風城啟難淡淡地說了一句,便開始拿起筷子用膳。
心寧半信半疑地看著他們,也是無法,隻能低頭喝粥。
不過吃到一半的時候,倒是來了兩個意料之外的人。應該是太久不見了,看得心寧愣了好久。
“參見王兄。”風城啟月依舊一身月白的袍子,繡了墨色的竹,臉上波瀾不驚,恭敬地朝帝王行禮。而他旁邊,便是經年未見的月流離。
任心寧再是淡定,看見他也不由地吃了一驚。這豈還是當初的月流離?雖依舊一身紅衣,但是卻很瘦削,她甚至覺得一陣風就能把他給吹走。紅衣烈烈,臉卻白皙得可怕,雙眸淡淡的,早就沒有了原來的飛揚神色。
“平身罷,你們怎麼來了?”風城啟難顯然也是被嚇到了,打量了月流離好一會兒才道:
“七弟可是有什麼事?”
風城啟月掃了一眼月流離,歎息道:“流離想見寧妃娘娘,臣弟隻能鬥膽來引了。”
心寧放下筷子,心裏也清楚月流離找她做什麼,左右不過都是紫襲的事情。可是回國都之前紫襲就告訴過她,不可以把她的位置說出去。明顯的是,她不想被月流離找到。
這兩人也糾葛了多年,紫襲放不下心結,也不願意原諒,寧可自己難受了,也不喜歡回頭。比起她,自己倒是心軟許多了。
月流離盯著地麵,淡淡地開口:“草民想請娘娘告知獨孤紫襲的下落,不過看樣子也是不行的。扶搖樓已經在找了,理應是要不了多久就能找到。隻是,寧妃娘娘,您就這樣放任她一個人在外麵,真的沒關係麼?”
心寧微笑:“紫襲自己知道分寸的,我雖然擔心,卻不想逼著她做事情。月流離,讓她不好過的是你,你又何苦非要找到她,讓她更難過?”
月流離苦笑一聲,低聲道:“若是能不找就好了,若是不會想起她,就好了。寧妃娘娘,草民隻希望你能讓我們快些找到她,她的命,沒有你想象的那麼長了。”
乍聽得這句話,眾人都是一驚,心寧直接站起來走到月流離麵前,沉聲問:“你說這話是什麼意思?”
獨孤紫襲好好的,什麼叫命不長了?
“生息內功。”月流離閉了閉眼,啞聲道:“如果算得不錯的話,她堅持不了太久了。雖然這些年應該用得少,但是以前透支的,統統要還上的。”
以前她為了不讓人擔心,抑或是為了更好地完成任務,生息內功用得不少。如今算算年限,即使獨孤紫襲修煉到了最高層,也隻有兩年可活。他知道她恨他,看見他絕對不會好過,可是,他沒辦法。
他可以讓她在沒有他的地方活著,卻不能讓她就這樣在沒有他的地方死去!
愛情到底是個什麼東西呢?可以甜到骨髓,也可以痛徹心扉。可是獨孤紫襲連最後生死相許的機會也不肯給他了,偏要留他在這天下一隅,獨自呼吸。
心寧眼裏閃過一絲慌亂,有些不知所措了。她必須馬上找到紫襲!可是,她一找到,月流離必然會找到,紫襲說過不願意再看見他的,這可怎麼好?
風城啟月抬頭看了心寧一眼,臉色一白,閉上眼睛別過了頭去。風城啟難起身走到心寧身邊,輕聲道:“總歸是要找到她的,寧兒,不如便幫幫他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