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九章 無法修補的錯誤(1 / 3)

薛嘉年把車窗合上,說:“從心理學的角度分析,她這麼刻意地在公開場合主動顯示親密,是因為對這段關係缺乏安全感和信心。”

九月揉揉額頭,“你非要帶我出來,就為了看這個?”

“有時候人不斷地欺騙自己。隻是為了盡可能地把早就知道的結局推遲,直到敢於麵對真相的那天。當你對一段關係力不從心不再信任,其實已經很久了,隻是在某個特定的時間點才意識到。”

九月說:“下午要是沒別的安排,我想回去休息。”

薛嘉年發動車子,“你今天可以不用工作。”片刻,低低道:“那天是我不對,嚇著你了。”

沒頭沒尾的一句道歉過後是長久的沉默。九月當然知道他在說什麼,但不想再繼續這個話題,簡短答:“我都忘了。”

他自作主張把車開到昔唐。傍晚的後海很寧靜,所有酒吧都還沒被夜色染上喧囂。銀錠橋旁垂柳依舊,九月看在眼裏,卻覺物是人非。

在固定的七號桌前坐下,薛嘉年道:“要不要再上去唱支歌?”

九月意興闌珊地搖頭:“我不想唱……”頓了頓,鼓起勇氣問:“我能不能喝杯酒?就……一小口也行。”

他沉吟幾秒,難得露出溫柔地笑:“你今天可以做你想做的任何事。”

說罷便起身去吧台,親自調了一杯Adonis端到她麵前:“Adonis是所有年輕女孩子心目中的不二之選。”

九月端詳馬天尼酒杯裏比晚霞還絢爛的橙色液體,眼神充滿好奇。他解釋道:“Adonis是希臘神話裏的植物之神,出身王室的俊美青年。他有花一般精致的五官,每年都能死而複生,永遠年輕。容顏令世間萬物都為之失色,連維納斯都傾心不已。”

她小心翼翼抿一口,是酸甜清冽的果調雪莉,酒精度很低。但那點點微醺,已經足夠令她滿足,讚歎地說:“究竟還有什麼是你不會做,不知道的?”

薛嘉年的嗓音低沉磁性,帶幾分自嘲:“世人傾慕俊美男神永不衰老,卻躲不過時間之輪。我會的這些小玩意都沒什麼了不起,隻不過因為比你大太多。”

一個總是清醒強大的人突然顯露出脆弱和疲憊,無端有心酸況味。九月把臉擋在酒杯後麵,偷眼望他。薛嘉年今年三十六,正是男子最成熟最揮灑自如的年紀。染成銀白的發垂落額邊,眼角眉梢深邃銳利,如淵底一塊光芒收斂的玉石,被歲月打磨沉澱。財富、名聲、行業地位,他一樣也不缺。事業有成至今單身,且有著傳奇般深情過往,更增添神秘韻味。這些年來,身邊想往上攀的浮花浪蕊拂之不盡,也全靠欒子君始終如一的堅持,九月是看在眼裏的。

他隱藏著無數經曆故事,但絕口不提,那些細微的光會從舉手投足間偶爾流露。在這樣的男人麵前,青春顯得淺薄可笑。

可他說:“我已經開始變老了。卻沒想到會有這麼有一天,還是忍不住為年輕的Calliope傾倒,像個沒輕沒重的毛頭小子。你會笑話我嗎?九月。”

九月心口一顫,手沒拿穩,酒差點從杯口灑出。“我從來沒覺得你老,可這是兩回事。我隻不過是普通人……也……也不是什麼Calliope歌神……”

他不給她逃避的機會,自自然然地站起身然後單膝落地,握住她一隻手,低語道:“我想知道,你會不會給我機會,讓我等到你願意接受我的那天?”

多少有點矯情的姿態,但他做起來十分坦蕩灑脫。

九月忙把手抽出來,慌張地左顧右盼:“我、我現在真的沒有心情考慮這些。你快起來啊,不要這樣……被人看到怎麼辦?青哥要罵死我……”

他笑笑,看她手足無措地漲紅了臉,覺得有趣。說:“當然,不管在任何情況下,我都不會再勉強你。你也不用急著現在就給我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