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聲奪人,許多鐵粉都翹首以待。
為了配合舞台效果,薛嘉年給她設計了大膽出位的造型,改良自中世紀聖女貞德的鎧甲。
就這麼手持利劍,出現在一片耀眼明光裏。舞台燈太亮,台下是黑壓壓一片,什麼都看不清。哪怕在萬人攢動裏看到錦帆的臉,也不會再緊張到突然失聲。
對他的愛,本就是茫茫人海上的蜃樓。
孤獨的遠古怪獸,每次聽到號角聲,都會奮不顧身朝燈塔遊去。孤獨的戰場,披甲上陣逆風而行,她的鯨魚又在哪裏?
最後聽到的聲音,是話筒砸在地上的巨響。
長期積勞,九月身體本就虛弱,撐到現在已是極限。再加上李安樂突然攪局,實在不堪重負。她在演出過程中發揮失常,最終暈倒棄賽。
薛嘉年團隊再次展現了令人拍案叫絕的公關能力。
先打敬業牌,拿出醫院證明,公布九月因為辛苦備賽引發舊疾,險些釀成更大意外。然後放出風聲,曝光比賽有內幕操作轉移視線,甚至有粉絲懷疑她被同組參賽的人了黑手最後讓九月公開回應粉絲關心:“我寧願沒拿獎別人替我惋惜,也好過拿了獎別人說我不配。”
演藝是金錢遊戲,背後都靠資本推動。小天後的舞台風波變成了天意之選的急流勇退,棄賽選手反倒成了那場比賽唯一被捧出話題度的藝人。
一切跟薛嘉年的預想並沒太大偏差,發展得最好的往往不會是第一名。
輸了比賽的林九月,一路奏響真正的凱旋之歌。
九月一頭紮進浮華名利場,鮮衣怒馬夜夜笙歌。試圖在忙碌的工作裏自我麻醉,即使明知薛嘉年對她的規劃完全是出於複製蘇悅薇的執念,用的也是和當年如出一轍的手段。
複製的成功讓他認定這條路是對的。一個歌手要精益求精是原本該是唱功、氣息控製和音準水平。但九月要做的,就是不停不停地模仿。她感覺自己像個被擺布的傀儡,越來越不快樂,仍在削足適履竭力配合。看起來名利雙收的下一代天後,和她最初的音樂夢想已經南轅北轍。
可薛嘉年不斷告誡九月,如果你恨一個人,想要打倒她最直接的方式就是變得比她更強。他眼睛裏那種近乎瘋狂的戾氣讓人恐懼。會不由自主地覺得,當他立下目標的時候,千萬不要擋他的路,最好就別站在他要經過的任何地方。
工作極度疲勞的時候,別人放鬆的方式是去做SPA或者睡覺,他帶九月去西洋擊劍館。
薛嘉年精於此道,有多年經驗,舉動優雅招式卻狠辣刁鑽。這項運動很考驗人的反應速度、爆發力以及耐力。對戰的時候,九月必須全力以赴,不敢有半點走神,也就騰不出多餘精力去想別的。
穿上盔甲,眼裏隻有勝敗。
她實在連舉劍的力氣也沒有,他仍步步緊逼:“你可以不在乎有些人生來就擁有一切,不在乎他們想做什麼都能得到最好的資源,成功觸手可及,不在乎他們動動手指就能把你長久的努力踩成泡影,可是你沒法不在乎他們恣意踐踏你最珍貴的感情,僅僅為了滿足貪婪和取樂。如果現在用劍指著你的是李安樂,你還會像個懦夫一樣坐在地上認輸嗎?”
九月隻能咬牙站起,繼續格擋。眼花繚亂全剩下本能,最後贏得連自己也感到意外。
他說,對成功的渴望並不足以變成追求成功的動力。恥辱才是。
鏡子裏眼神冰冷大汗淋漓的臉很陌生,那不是林九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