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五】(2 / 3)

哥舒信認真聽完“神識”後麵很長的一段話後,沉默了一下,才道:“我也不知道該怎麼辦。”

“你……”王樂冉橫了他一眼,她隻需一眼就知道對方在說謊,皺眉道,“這算什麼?”

王珈藍小心翼翼地圍著八角亭轉了一圈,在王樂冉的掩護下使用了“乾坤顛倒瓶”,但什麼都沒發生,那寶物對此封印竟然無效。他略有遺憾地和王樂冉交換了一下眼色,表示由她出麵。

王樂冉沉著臉道:“阿信,是你和那條老龍說,隻有殺了吳師成,我們才能打開封印,離開十萬大山。現在我們一路陪你打拚到了這裏,你卻說‘不知道’是什麼意思?這老頭子和我們雖無直接關係,但我可算是背著欺師滅祖的罪名啊!”

“我就是不想你背負欺師滅祖的罪名。”哥舒信抬手怒道,“我……”

“你什麼意思?你是說你不想殺吳師成了?”王珈藍目光閃爍,死死盯著哥舒信。

哥舒信慢慢道:“商景瀾在我腦海裏留下他的神識,所以這一路上發生的事,他都是事到臨頭才給我解釋的。”

“說明這妖怪並不是很相信你。”王珈藍簡單接了一句。

“總之,他之前說,殺死吳師成的方法等我到了這裏就會知道。而他的神識,也確實在剛才給我解釋了方法。老龍說,封印之地是顏舜華一手建立的,對外宣布任何人都無法打開封印。事實是,顏舜華本人留了一手,也就是他本人或者他的傳人帶著他的信物來,是可以解除封印的。”哥舒信揚起鐵刀,“這把刀名叫夢魂,是當年顏舜華的兵器。作為顏老最重要的一件遺物,它可以突破封印。”

王珈藍看著鐵刀,他當然知道這是夢魂狂刀,但聽到哥舒信如此坦白,卻完全違反了他的習慣意識。

“即便你的刀能突破封印,你以為一刀就能殺死當年天下第一強者?”王樂冉苦笑道。

“這封印裏的人已不是天下第一強者了。”哥舒信指著老去的吳師成道,“具體情況連老龍也不清楚。但他說據他觀察,為了脫離封印之地,吳師成或許將自己一分為二,離開的是極惡的吳師成,留下的是至善的吳師成。而且,留在封印之地的這個,因為沒有爭雄之心,修為已所剩無幾了。”

八角亭裏的老頭子默然望著他,不反駁也不解釋。

“所以我在猶豫。”哥舒信道,“我固然知道殺了他,就能破去十萬大山的封印,但我從沒殺過任何手無寸鐵之人。”

王樂冉微微吸了口氣,這的確是哥舒信一貫的風格,隻是難道自己就這樣告訴他,其實她和叔叔是來救吳師成的?王珈藍則猶豫了一下,他大可對哥舒信說,這事他能代勞,卻有些不符合常理。但是,不論如何,那把鐵刀必須要搶過來。

這時端木可樂道:“阿信,你不要委屈自己,是殺還是不殺,沒人可以勉強你。但是,吳師成是三百年前那場大戰的始作俑者。你我都知道,一旦他衝出牢籠回到外麵的世界,必定又是一場腥風血雨。老龍要你殺他,並非隻是為了私仇。而你若真的選擇不殺他,也不要隻是為了私德。這是我一個活了不到百年的小吸血鬼能給你的意見。而作為你的好兄弟,不管你最後決定怎麼做,我都支持你。”

這番話讓哥舒信一陣溫暖,而王樂冉則嘴角微微抽動了一下。哥舒信再次看了王樂冉一眼,又對端木點了點頭道:“謝謝。出去後,我給你買可樂。”他深吸口氣,對封印中的老頭子道,“無論是為了十萬大山的妖魔,還是外頭的人類,你都必須死。相較之下,我個人猶豫的事並不重要。”

哥舒信扛起鐵刀走向八角亭,其他人不約而同地護在他左右。接近封印時,哥舒信微有遲疑,但仍舊邁出了那一步,周圍的氣場仿佛出現了一絲漣漪,他半個身子進入了封印。

裏麵的老頭子依然一動不動。

邁出第二步時,王樂冉突然拽住了他的手肘,哥舒信一怔,眼神複雜地看了對方一眼。端木可樂想要去抓王樂冉,卻被王珈藍一腳踢飛。同時王珈藍將一隻黑底青瓷的小瓶子的瓶口對準了哥舒信,兩人所在的位置瞬間互換,之後他奪過了鐵刀,腳步一點完全進入了八角亭。

在他們糾纏於封印法陣時,在骷髏山上空大戰的吳師成和商景瀾立即感覺到“封塵絕地”發生了變故。已激鬥千餘招的兩人再次互換一招,各自退後三十多步。吳師成的背部和肩頭都被龍焰灼傷,若非他修為深厚,焦痕早就蔓延到其他皮膚。而商景瀾的左臂已幾乎不能動,整條胳膊都鮮血淋漓。吳師成感覺到哥舒信入侵了八角亭,嘴裏咒罵一聲,化作一點流光極速掠向玉碎峰。

商景瀾則長出一口氣,指尖點在自己眉心,瞬間消失於蒼穹之下。

王珈藍手提鐵刀,將白袍老者帶出了八角亭。

哥舒信扶起端木,瞪著王樂冉和王珈藍道:“這算什麼意思?若不想我殺他,難道剛才不該直接對我講?”

王珈藍完全沒有搭理他,而是小心查看了一下吳師成,這老頭子已虛弱無比,哪裏有半點天下第一強者的意思?

王樂冉麵色鐵青,看了眼四叔,硬著頭皮道:“阿信,我四叔接的是府衙三十年前的任務。府衙要求他進入十萬大山後,想辦法帶回青城的吳師成祖師,祖師將會是府衙的巨大助力。”

“這難道不是你的任務?”端木可樂怒道。

王樂冉道:“我的任務和你接到的一樣,隻是追查長生木的來曆。這你很清楚!”

“那麼你遇到王珈藍後,就一直在騙我,是不是?”哥舒信苦笑道。

“我……”王樂冉終於語塞,也不知是否真的委屈,她忽然悲從中來,淚水失控般地落下。這場麵看得哥舒信心裏一陣絞痛。

王珈藍道:“樂冉必須聽我的,在我們這種大家族裏,分長幼尊卑,我說的話她無法違背。但也許我們費盡千辛萬苦,最後隻是一場空。祖師爺太虛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