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千年之後,大唐留給人們的究竟是怎樣的印象?
是海納百川的泱泱大國,是雄渾自在的萬裏山河,抑或隻是那一首又一首的唐詩名句?
華天晴人在齊雲塔前,心中泛起這樣的疑問,而這些疑問也許永遠都沒有人能夠為他解答。
雨後,夕陽下的古塔,儀態古雅,俊秀挺拔,在晚霞的映照下,仿佛一個白衣的中年文士負手而立,華天晴嘴角揚起淡淡的微笑,王維是否就是這個樣子?
在齊雲塔轉了一圈,沒有見到王維,問了塔中的沙彌,才知道他去塔後樹林作畫去了。
華天晴向沙彌施了一禮,轉頭向林中尋去……
走入樹林,樹葉的斑駁中,映射下金黃的夕陽,照在人的臉上,稍微有些刺眼。華天晴微微側身,用手搭涼棚望向樹林深處,隻見光線間隙中,地上的青苔綠得格外動人。林間聽到有人吟唱之聲,卻就是看不到人影。
華天晴在林中默默來回,那若隱若現的陽光,時有時無的人聲,仿佛帶他進入了另一個世界,他手指輕撚佛珠,默默感受周圍的一切,若有所悟。
那人聲在耳邊也益發的清晰:“空山新雨後,天氣晚來秋。明月鬆間照,清泉石上流……”
華天晴睜開雙眼,前方月光照入林中,一眼泉水緩緩而過,水聲淙淙,在寺中告訴他“佛之淚”方向的白衣居士就在眼前。不錯,早就想到是他,隻是……方才還有夕陽,為何那麼快就有了月亮?
那白衣居士微笑道:“老夫王維,恭喜少兄找到佛之淚。”他的目光落在華天晴手中的念珠上。
“在下華天晴。”華天晴微笑道,“若非先生的指引,恐怕不能完成任務。”說著他把念珠交在王維手中道,“這是龍門盧舍那讓我轉交給先生的。她還說,替你找的人已找到。”
王維接過佛珠哈哈大笑,看著華天晴的眼睛道:“少兄覺得,她替老夫找到了誰呢?”華天晴聳聳肩,瀟灑地笑道:“若不是我,我會很失望。”
王維拍了拍華天晴的肩膀道:“當然是你,此事落在你的肩上,可不許推托。”
華天晴抬頭看了看月色,微笑道:“替先生辦事,是天晴的榮幸,先生請說。”
王維笑道:“少兄,似乎對月亮,有所掛念?”
華天晴苦笑道:“我實話實說,洛陽是否天黑得特別快,叫我很難適應。”
“凡所有相,皆是虛妄。”王維淡淡地道,“我就是要你把這月色山泉,帶去長安。”說著手輕輕在空中一抓,竟取下一個長長的畫卷,清泉明月霎時不見,晚霞再次從樹梢中間透入林中,連青苔也帶有些許紅色,他微笑道:“請把此《山居秋瞑圖》帶給長安大雁塔的主持。”
華天晴難以掩飾心中的震驚,這神乎其神的畫技,實在超乎他的想象,跪在地上接過畫卷。王維又把佛珠交還他的手中,低聲道:“連同佛珠一起交給慈恩寺主持,他會將我寄存在那的東西送給你,也算你我不空結識一場。”
華天晴低聲道:“此去長安,並不遙遠……”
王維笑道:“不錯,但路途險峻,這兩樣東西是老夫對大雁塔的承諾,務必毫無損壞的送到大雁塔。你此去長安或可看到夢想中的大唐,但是……”他臉上湧動一種難言的悲痛道,“你亦會看到,存在於千年來百姓夢魘中的大唐。無論看到什麼,都是你的緣分,也會變成你的責任。”
“責任?”華天晴不解道。
王維對他點了點頭,輕聲道:“太白兄遇到你,真是件有趣的事情。去長安吧,那裏有真正的大唐。”
“是。”華天晴沉聲道,眼中射出堅毅的光芒。
王維笑了笑,示意華天晴可以離去。
華天晴大步走出樹林,隱約聽到身後王維略顯蒼老的話語:“山中相送罷,日暮掩柴扉。春草明年綠,王孫歸不歸?”
王孫歸不歸……
此時係統發來任務提示,華天晴接下隨機保鏢任務。此任務將在三個時辰後,在係統公開發布,各方麵人士都可搶奪,奪得寶物者可以選擇繼續執行“保鏢”任務,或者立即拍賣寶物。
“保鏢”任務勝利條件為:順利將《山居秋瞑圖》送到大雁塔。隱藏條件將“佛之淚”佛珠交給慈恩寺主持玄奘。
任務獎勵:不詳。
華天晴看著白馬寺那森然古刹,心道:“夢魘中的大唐和夢想中的大唐,都在長安?”雖然還在洛陽沒有上路,他卻已依稀看到前路上的重重危機……
兩個時辰後,洛陽天外樓雅座。
“你說你是不是豬?接了那麼重要的任務,居然還篤定的在晚飯後才上來告訴我。”雪焰拍著桌子,冷笑道,“係統給你三個時辰準備,你這麼簡單的就浪費了兩個。”
“那麼緊張做啥?”華天晴穿著新買的鐵甲,舒服地靠在椅背上道:“即便你和風豬兩個不吃飯,別人不都還沒上來麼?光告訴你們有什麼用?”
風吹雨收回望向窗外的目光,淡淡地道:“又扯上我做什麼?”
華天晴笑道:“對你們這兩個三十六級的高手,表達一下敬意嘛。”
“對誰表示敬意呀?”門簾一挑晨雪笑盈盈地問道:“你們這幾個家夥都不用吃飯的麼?”一麵說,一麵確認了華天晴的組隊邀請。
雪焰顯然沒心情討論吃飯的問題,他對華天晴道:“現在好了,就差西門和上官了。”
晨雪看了下四周道:“風舞呢?名字在隊伍,人上哪裏去了?”
風吹雨道:“在大堂說書,你上來沒見?”
“沒注意,我直接從側門上樓來的。”晨雪道,“這家夥怎麼那麼喜歡說書?”
雪焰撇撇嘴道:“他腦子有問題。”
“你管人家那麼多做啥?”華天晴笑著站起,“西門和上官到樓下了,我們叫了風舞就上路。”
幾人下得樓去,在天外樓大堂前同西門不弱和上官雨露彙合。
華天晴向著大堂裏大聲交道:“風舞走啦!”
堂中風舞的《說唐》正說到賈友樓三十六友反山東的高潮之處,聽得華天晴的喊聲,一拍手中堂木,笑道:“欲知後事,請聽下回分解。”說完起身就走。
大堂中有聽眾叫道:“風舞大大,下回什麼時候說?在哪裏說?”
風舞一舉手,大聲笑道:“長安城!”
七人會合,相視哈哈一笑,向洛陽城外走去。
走在路上,看著洛陽的街市,風舞道:“我本以為會在這個城市多留些日子。”
風吹雨道:“去了長安後,你可以再回來嘛。”
風舞搖頭道:“我不認為在唐朝還有比長安更好的城市,回來的可能性很小。”
“我們邊走邊說,抓緊時間。”華天晴道,“我已經把任務放到隊伍任務中,大家可以了解一下具體情況。簡單的說,我們把《山居秋瞑圖》送到大雁塔就算成功。現在距離係統公布保鏢任務的時間,不到一個時辰。大家有意見和問題,現在可以提出。”
晨雪道:“我有一個問題,這個任務應該不容易完成,從洛陽到長安,路途不算短,而來奪寶的玩家恐怕等級遠遠高出我們,是否考慮多組點人?我可以出來另外組一個隊,作為策應。”
華天晴皺眉道:“你那麼喜歡做隊長啊?居然要另外開一個隊。”
“沒有呀……”晨雪怯聲道。
雪焰道:“增加人手是最不劃算的辦法,第一,這種任務如有陌生人在隊伍,最後很可能會為獎品分配起爭執;第二,另組一個隊伍,很難說沒有劫鏢的來臥底。”
華天晴道:“我們是保鏢,不是去打仗。行鏢講究的就是低調嘛。”
晨雪被他們這麼一說,隻得舉手投降。
上官雨露笑道:“問題是沒有,但你接的這個任務比花神任務還奇怪,居然不寫清楚獎勵。”
風吹雨道:“你就想著獎勵。”
上官雨露美目一瞪道:“玩遊戲不為了獎勵,誰做任務?”
華天晴拍了拍風吹雨的肩膀道:“或許沒有說明的獎勵,才是最有誘惑的。對不對?”
晨雪笑道:“事實如此,我想這個任務的難度就在這裏,因為不知道獎品是什麼,就不能組織太多的人一起上路。相反要劫鏢的人,隻要投機一次,說不定就能大賺一筆。”
此時,他們已出了洛陽城,華天晴轉過身,望著那古老的城郭,心中一陣感歎。他和風舞想的一樣,原以為會在此逗留些日子,而今卻要馬不停蹄地向下一站奔去,也許有一天,自己還會回到這裏吧……
“你說我們從揚州到洛陽那麼快,現在從洛陽到長安,路途近了,反而要花更多的時間。”西門不弱抱怨道。
他們策馬狂奔了半個多時辰後,終於停下休息。
“算起來,就要到係統公布消息時候了。”華天晴一麵說,一麵坐在路邊大石上,把太白神劍用布包起。
風吹雨道:“你早該那麼作了。”
雪焰道:“會不會有點此地無銀三百兩的感覺?”
風吹雨道:“那也比平白無故被看上他寶劍的人追殺要好。”
晨雪調侃道:“那是不是有人挑戰,你幫他出手?”
風吹雨一拍腰間的鋼刀,傲然道:“沒問題。”
雪焰輕輕用胳臂肘撞了一下華天晴道:“我想你還沒有試過風豬的百花四季刀吧?”
“四季刀?”華天晴奇道。
“非常過癮!”雪焰略帶回味地道,“那刀勢非常過癮!”
上官雨露活動著身體,望向大路道:“話說回來,從洛陽到長安,應該也有水路可走。水路不是通常都是傳送麼?速度應該會快些。”
西門不弱笑道:“我看他是上次在運河連死兩次,死怕了。”
華天晴道:“風舞收到消息,今明兩天,大唐北方最大的幫派金錢幫,將從水路到洛陽集合。而南方的一笑堂和大業社也在向北來,我們還是不要去水路湊熱鬧了。”他將包好的長劍揮了兩下,重新把畫卷背在身上,沉聲道:“係統公布任務了。”
晨雪看著大道上疾馳而過的豪客,輕聲道:“不用過於緊張,係統每天都公布很多任務,我們隻是其中之一,何況我們一直在移動,不會那麼快就成為熱點。”
“但多少總會有人來。”雪焰輕歎口氣道,“說到金錢幫,那個幫派已經隱約有隋唐大陸最強組織的樣子了。遊戲剛開才沒幾天,我卻覺得已和那些人拉開了很大的差距,有點鬱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