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陽城外有一條河。
名叫渡川。
這條河從長安出發,從桃花的源頭偃龍峰出發,帶著三月裏桃花的芬芳,一路曲曲折折流進了洛陽地界。
經過雙龍峽的時候,一雙手掬起了一捧河水。這捧水上,尚帶著一瓣泛紅的桃花。
“寶貝兒,委屈你跟我一起遭殃了。”尖銳而嘶啞的聲音。
說話的人正是捧水的人。捧水的手占滿了泥巴,於是一捧清水瞬時變得渾濁。
這雙手把水從指縫間流下,重新伸到河水中,輕輕漾動,手上的髒泥全部化開,露出一雙黝黑的手來。但奇怪的是,這雙黝黑手右手掌心有一處特別白的地方,就像淤泥中的白蓮。在河水的浸潤下,這株白蓮吸足了養分,漸漸盛放,擴散,驅走了周圍一切汙泥。
竟然是一隻白如玉的手!左手黑,右手白,宛如白天和黑夜,奇妙而另類地共存在這人身上。
河水拂上臉頰的時候,臉上原本有著的猙獰疤痕漸漸擴散,然後被水衝去。
沒有了疤痕,這張臉變得極為普通,五官應該是不錯的,然而搭配起來卻平凡無比。簡而言之,這人長得太沒有特點。
哪怕是扔到人群裏,也絕不會有人認出他來。
他的身旁放著一根占滿泥濘的鐵塊,汙泥將它原來的樣子掩蓋得結結實實。
鐵塊被他放進河水裏,他伸出那隻白得異常的右手,輕輕拂在鐵塊身上,而神情,就像麵對情人時那般溫柔。
大概這鐵塊對他來說意義非凡吧。
鐵塊在水中露出它原來的樣子,一把通體流暢沒有半點焊接痕跡的古劍,這把劍沒有任何標誌性紋路,若說特別,就是渾身歸於古樸。
鎮邪劍。
這人便是之前同陳生纏鬥的刀疤臉。
他坐在河邊,仔細地清洗鎮邪。
隱隱有股脂粉氣傳來。他不悅地皺眉。
“這麼快就拿到了?”一道透著媚氣的聲音從身後傳來,很明顯,他不喜歡這聲音,眉峰攢到了一塊。
然而下一刻,他的眉頭重新舒展:“等你很久了。”
渡川的河水映出身後的倒影,一襲大紅的長袍逶迤及地,同葉雙的紅衣不同,即便是妖豔的紅色,葉雙也會穿出清冷的感覺。而身後這人,仿佛天生就是為紅色而生的,紅色是妖嬈的顏色,所以她穿出了一股妖嬈。
濃重的妝容讓她的臉幾乎看不出本來的顏色,她掩著麵輕輕一笑,嬌笑道:“這麼快就想我了?”
刀疤臉冷聲道:“你最好注意你的言辭。”
“何必那麼嚴肅呢。”女人湊過來,俯在他耳邊。
忽然,一抹寒光閃過,女人的腦袋以一種奇怪的方式偏了偏。而她的喉間,正抵著鎮邪劍,她臉上的笑容卻沒有絲毫變化。
女人緩緩收回前傾的身子,捋著鬢間垂下的發絲,嬌嗔道:“你可真無情。”
見她有所收斂,刀疤臉收回鎮邪劍。冷笑一聲:“燕飛憐,不想死的話就離我遠點。”
“哦…是嗎?”
“你盡可試試。”
“幫我辦一件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