檀木被打磨得光滑細致,觸手細膩溫潤,而上麵精雕細刻的紋路宛如玉上天然浮凸的紋理,整潔而美觀。
盒上的搭扣是一枚精巧的銀塊,在月光下泛著微茫的光澤。月光似乎格外清亮,她似乎能看清自己搭在搭扣上的手指上細細的絨毛。
“哢噠”一聲。
銀塊被撥開。盒子露出一絲縫隙。
燕飛憐站在不遠處,雙手環抱,饒有趣味地看著她,似乎想看看她的反應。
晏斯年就在楚離旁邊,不知道做什麼,於是也盯著檀木盒子,想看看裏麵有什麼。
順著月光照進的光芒,隱隱可以看到裏麵的東西泛著微白。
是什麼呢?難道這東西真能讓她改變主意不成?楚離甩了甩頭,自我安慰道,怎麼可能呢,沒有長老允許,她可是不敢輕易帶外人進去的,燕飛憐總不至於弄到了長老的信物吧。肯定不可能,長老從不出縹緲峰。
定了定神,搭在盒身上的手更加堅定了,但是,她還是不敢打開。
就看一眼,就看一眼。內心有個聲音一直在說。她也想看一眼。
在她內心掙紮的那幾下,夜空中的月仿佛要代她做出選擇似的。東南方向來的幾片烏雲,很不湊巧地飄到月亮下方。薄薄的月光被一點點削弱,一點點變暗,縫隙裏那點泛白的影子也在瞬間黯淡下去,縫隙裏黑黢黢的,什麼也看不清。
楚離扁了扁嘴,抬頭望了眼天幕,眼角耷拉。重新扣上盒子,衝著燕飛憐的方向,笑嘻嘻:“你看,老天都不讓我看呢。”
借著模糊的光線還能看清黑暗中一抹若有若無的暗紅色影子,那抹影子似乎在移動。燕飛憐的笑聲傳來:“東西先放你那,你會來找我的。”聽聲音好像也是掩著嘴說的話。
來找你?就算我想找你也不知道你在哪呢。
似乎對楚離的內心想法很清楚,燕飛憐又說:“你想找我的時候,我就會出現了。”這次的聲音比方才的遠,飄飄渺渺,在風中搖蕩。虛著眼睛,惡看不清那抹暗紅色的影子了。
楚離呼了口氣,終於走了。捏了捏手中的盒子,是什麼呢?
晏斯年穿的白衣,隻要有一丁點光線,也能看見一點影子。
“她走了。”晏斯年說。
“嗯。”楚離回答。
兩人之間突然就陷入了沉默,誰也不肯再說話。摸著黑回到正殿裏,楚離也沒管晏斯年,跌坐在地上,倚著門板就睡了。
第二天早上醒來的時候天已經大亮,這是在沙漠的邊緣,白天氣溫依舊燥熱。
掃了眼周圍,一個人也沒有。晏斯年呢?
再看了看旁邊,自己的東西還在。準備的幹糧也還在。下意識地動了動右手,手心有個東西咯著。垂眸一看,原來是昨晚的檀木盒子。原來昨晚不是夢啊,燕飛憐來過?
應該是吧。
那麼,晏斯年走了?真沒義氣啊,楚離心裏暗罵一聲。忽然,似乎想起了什麼,把檀木盒子放在地上,摸了摸腰間,直到一塊泛著涼意的東西透過指尖傳到心裏。
東西還在,他就走了?他不想要回東西了?
管他呢。靠著門板伸了個懶腰,慢蹭蹭地從地上爬起來。抖抖身上的灰塵,突然看到腳邊有個東西。
一隻爛掉的燈籠。
眼珠一轉,玩心大起。腳尖輕輕點在地麵,然後用力一勾,燈籠被腳上的力道帶起,從頭頂翻過,穿過大門,嘩啦一聲飛出門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