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不情願,可在許父的逼迫下。李曉瓊跟任家通了電話,接電話是林秀萍接的,自然,口氣不怎麼好聽。放下電話李曉瓊就開始放聲大罵。
在自己臥室研究樓盤資料的許文嘉一頭紮進被子裏,雙手緊緊捂住耳朵。
就這樣,雖然兩家心裏都難受。但該辦的事還是一樣也沒落下。
隻是,房子實在太舊,而許母又很想賣個好價錢。看房的人一撥一撥來了又走了,可是,房子依然沒賣出去。
許文嘉心裏雖然著急,也實在是不想催促父母。他理解他們。
著急的是任家。算起來,任盈盈有孕已經兩個月,可婚事還遙遙無期,每次見麵她都追問許文嘉,“房子賣掉了嗎?”
心虛又無奈的許文嘉閃爍其詞,“來看過房子有幾個人,可是他們給的價錢不合適。這事不能著急,著急賣不上價錢,你想想,多賣點錢咱倆就少貸點款。”
這話說得不錯,但是肚子不等人。任家左等右等都等不來消息,萬般無奈的林秀萍就對任盈盈說,“咱也別難為許家了。告訴文嘉,收拾收拾東西來這邊住吧。房子可以不買,婚禮得辦得像樣點。”
這天下午下班後,軋馬路回家的任盈盈原話複述給許文嘉。
兩邊為難的許文嘉無奈地嘟囔,“沒房子就結婚的多了去了。再說了,我們家又不是沒房。一百四十多平方,三室兩廳,還不夠一家人住?!盈盈,回家好好勸勸你媽,老房子拆遷也就是這一兩年的事,現在賣掉太不劃算了。”
任盈盈聽出了門道,“你們家是不是壓根就沒打算賣,你們這是拖我的吧?!”
這事說不好馬上就會產生新的矛盾,許文嘉趕緊解釋,“我就這麼說說。房子已經在中介登記過了,你不信可以去查信息去。”
任盈盈摸摸小腹,“回家催催你媽。”
許文嘉踢了一下腳邊的石子,“老房子值不了幾個錢。現在的房價又高得離譜……”
眼看孩子月份越來越大,結婚這個問題上卻始終達不到心裏預期的標準。任盈盈很傷心,“我不管。反正這是你家的事。你媽不是不想賣老房子嘛,也不是不可以。你父母去住老房子,我們住你們家現住的那套房子。除非你想住到我家來。”
許文嘉很無奈,他是真喜歡任盈盈,否則哪會容她說這麼放肆的話,其實他也不想住在老房子裏,於是,他說,“住你家不可能。我回家催催我爸媽。盈盈,跟你商量件事,不過事先說好,你不能生氣。”
任盈盈向來反應比較快,因而許文嘉還沒有說什麼事,她已經猜得八九不離十,這方麵她有自己的考慮,“不行。我家在房子上不能出錢。你也不想想,如果我們過不長,我家出在房子上的錢能收得回來嗎?”
許文嘉底氣不足地爭辯,“我們為什麼過不長,都有孩子了。”
“有孩子後離婚的多了去了。這個問題沒有商量的餘地。”
許文嘉很無奈小聲嘟囔,“我們怎麼可能會離婚。我們彼此多愛對方啊。”
“不行不行,就是不行。”實在氣惱雙方父母見麵時李曉瓊的所作所為,說這些的時候任盈盈多少有點賭氣的成分。
見女友大聲反對,許文嘉隻好說,“我盡力說。但不排除有我們承受不了月供的可能。”
“我們承受不了,還有你爸媽呢。你媽不是挺厲害的嘛。。”
“你……”已經走近任盈盈家所住的單元,許文嘉不想再對她說難聽話,於是他冷冷地說,“那我也沒有辦法了。”
“你……”樓洞裏有鄰居進出,氣結的任盈盈也隻能幹瞪眼。
“我回家了,你上樓時慢點。”許文嘉頭也不回走了。
家裏冷冷清清,許文嘉知道母親又去二手房中介公司了。他想和母親談一談,他要提醒母親老房子就是老房子,奢望賣個高價那是不可能的,他希望母親正視當前的實際情況,還是盡快把老房子出手。
等了整整兩個小時,母親才嘮嘮叨叨地進門,“什麼人啊,二十五萬就想買六十平方的房子,腦子出毛病了吧。”
許文嘉趕緊起身接過李曉瓊手中的菜袋子,“媽。你要麵對現實,咱家那老房子確實太舊了。算上今天的買方差不多有十個人了吧。最高也就是這價錢了,前天那個不才出價二十萬嗎,我估計也就這價了。”
李曉瓊邊換鞋邊說不同意見,“那萬一拆遷了呢。那地段六十平方米絕對值七八十萬元。”
許文嘉頭皮發麻,“那不是沒拆遷嘛。媽,孩子差不多兩個月了,咱得抓緊時間。”
“那是她作孽。”
“媽,你說錯了,那是我作的孽。”
“你們倆做的孽,行了吧。她家又催你了?”
“能不催嗎。媽,價差不多就賣吧。”
“不行。價低不能賣,太虧了。”
“媽。”許文嘉拖長聲音哀求,兩麵夾氣的日子他過夠了。早知道結婚也這麼麻煩,他說什麼都會抓緊褲腰帶,可是後悔是解決不了任何問題的。
就在母子倆爭辯時,許文嘉的電話突然鳴響,一看是任盈盈的號碼,他趕緊接通,“寶貝又折磨你了?”
“關你屁事。”
“關我屁事還給打電話。”許文嘉在心裏暗自嘀咕。此刻,幾小時前分別時任盈盈那番話帶來的不痛快已經煙消雲散。因為他異常明白老虎屁股是什麼時候都不能摸的,否則咆哮怒罵是免不了的,因此他極力讓自己的聲音聽起來愉悅一些,“明早想吃什麼?”
現在許文嘉每天接送任盈盈上下班,往常聽了這話任盈盈通常會報出想吃的早餐。今天,正當他豎著耳朵等這句時卻聽到任盈盈壓抑的啜泣聲。
他頓時慌了,“盈盈,怎麼了,又難受了?”
“我媽說明天陪我去墮胎。”
“啊!為什麼?”
“我告訴她,你們家估計不是真心賣房。”
“你……”許文嘉有點不知道該說什麼好,他隨口發的牢騷被任盈盈誤會了,他伸手扇自己嘴巴一下,“房子下午已經說定了,這周內就會過手續。”
“真的?”
“當然是真的。”
“我明天吃素餡餅。”
“好了好了。我知道了,我正準備洗澡,不聊了啊。”匆忙掛斷電話,許文嘉告訴李曉瓊,“媽,這周內房子賣不出去,盈盈就會去墮胎。”
“她敢。”李曉瓊暴怒。她對任盈盈已經完全沒有好感,她心裏真想晾任家一晾,她要讓任家明白,她的兒子也是優秀的,不買房照樣也能娶到比任盈盈更出色的妻子,“文嘉,好姑娘多的是,咱不要她了。”
“我非她不娶。”
“這房子我不賣了。她愛嫁不嫁。”等拆遷與現在賣,中間差價幾十萬,李曉瓊想起這事心就止不住哆嗦,“晚上吃什麼飯?”
“不吃了,餓死算了。做人真沒意思。呃,對了,明天不要叫我,不想上班了。沒意思。”
“跟我較勁?”
許文嘉歪倒在沙發上,“沒有。我實話實說。媽,我突然覺得做人挺沒意思的。上學上班,不就是為了生活的更好一些嘛。可是,如果生活在不是自己想過的生活中,那上班還有什麼意思。”
許母坐在許文嘉對麵,“你想過什麼生活。”
“目前最想的是和心愛的女人無憂無慮生活在一起。”
許母冷哼,“不還是房子嘛,你這孩子怎麼這麼不開竅。”
“不用再開竅了,明天我就陪盈盈去墮胎。然後我和她在外租套房,我和她什麼時候攢夠了什麼時候就買套小房子。買完房子後得趕緊生孩子,要不然,還真不知道能生不能生?”許文嘉拿著電視遙控器一直換台。
“她有病?”
許文嘉看向母親,“呃?”
“你說什麼能生不能生,什麼意思?”
許文嘉再次把目光投到電視上,“她現在身體很健康。我的意思是照我們倆的工資,攢個首付大概需要十幾年。十幾年後誰知道我們的身體狀況怎麼樣?”
許母又怒了,“死小子,你……”
許文嘉換了遍後沒發現中意的節目,他隨手扔掉遙控器,晃到自己房間門口時,他對母親交待,“晚上不要叫我吃飯。呃,對了,明天我要睡懶覺,也不要叫我。”
許母愣了,兒子這招出乎她的意料之外。不過看來不賣房子是無論如何也行不通的。頓時她的心又像被人插了把刀,疼得難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