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曉曼不再與阮母替換著回家休息,她整天整天待在醫院。並且經常望著阮天浩的臉一望就是幾小時。

阮母覺察到有些不對勁,於是,老太太把她的擔心告訴了前來為女兒送飯的李父李母。

李父李母把李曉曼連哄帶騙帶回家。誰知僅僅休息了一小時李曉曼又要回醫院,李母哭起來:“曼曼,除了天浩你還有我們。”

李曉曼很煩躁:“媽。今天我還沒有給天浩讀財經新聞呢。”

李父攔住她:“曼曼。天浩是我們的兒子,他這種現狀,我們和你一樣悲傷。可是,我們要學會麵對現實。天浩最想看到的是你快快樂樂健健康康的。”

李曉曼仍是執意要走:“我知道。”

女兒強硬的態度惹怒李父:“李曉曼。我是你父親,哭的是你母親。難道你想把你經曆過的傷痛再讓我們也經曆一遍嗎?你看看你的臉,還有血色嗎?還有你的體重,一陣風就能把你吹走了。”

李曉曼的淚沒有預警就流下來:“爸爸,媽媽,不要逼我,我真的很難過很痛苦。”

李母拉她入懷:“寶貝,我們也難過也痛苦。可是,我們必須要麵對現實。我們都希望天浩能醒,可是,萬一他醒不了,我們也不能不過下去啊。”

李曉曼如孩子般大哭起來。

哭過後,李曉曼看著李母:“媽,你們的擔心我知道。你放心,我不會做傻事的。醫院真離不開人,我要走了。”

李父與李母對視一眼後輕輕歎了口氣。

淩晨三點。

李曉曼仍然盯著阮天浩:“天浩,離開了你,我怎麼可能獨活。既然你不願意醒來,那麼,我們一起走吧。離開這裏,我們的靈魂會重新再在一起。”

當然,阮天浩不會回答她。

李曉曼再一次幫阮天浩全身按摩:“天浩,你不喜歡這裏吧?!你看你都瘦了。”

按完全身後,李曉曼仔仔細細為他擦洗身體。然後,開始給父母及莫菲寫信。她希望她不在的日子裏父母能相扶著走好,也希望莫菲把阮天浩的公司經營下去。

把這些做完,李曉曼躺在了阮天浩身邊。她毫不猶豫重重切向右腕,頓時,血如噴泉汩汩直流。刀子落地,她看向阮天浩:“天浩,我們永遠都不會分開,我們永生永世都會在一起。”

曉曼,曉曼,我的曉曼。阮天浩內心呼喊著,他不要她跟他走,他要她好好活著,快快樂樂健健康康活著。可是,僵硬的身體不聽使喚,他多麼想伸手抱起她,把她抱在懷裏,來人,來人,趕快來人,把他的曉曼救出去。

可是,靜寂的周圍仍然沒有一點聲響,頓時,巨大的悲傷淹沒了阮天浩,他能感覺到他的曉曼氣息越來越弱。於是,他放聲大哭。

意識有些潰散的李曉曼突然聽到阮天浩的哭泣。她心中的驚喜簡直在衝破胸膛,於是,她努力再努力伸出手臂,她想去摁叫人鈴,可是,胳膊太沉了,沉得她根本舉不起來。

天浩,她的天浩醒了。她必須馬上叫來醫生為他診斷。眼前有些模糊,叫人鈴的位置越來越看不清楚,可是,她仍然不放棄,努力再努力撐起身子,胳膊仍然向床頭上方的叫人鈴伸去。

終於,摁上了。用盡全身力氣的李曉曼徹底昏迷過去。

莫菲接到電話趕到醫院時,李曉曼仍在急救室。令她意外的是阮天浩居然坐在急救室外的椅子上。

顧不得詫異,莫菲攙著痛哭的李母:“怎麼會出這種事?”

李母不停地責罵李曉曼:“曼曼這死丫頭,明明答應我們倆會好好活下去。可是,她居然再次割脈自殺。而且割得那麼深,她真是不想活了。她都不想想我和她爸,我們已經年邁,我們可隻有她一個女兒啊。”

李父也是淚直流。

那一邊,傅凱之勸阮天浩:“你身子還沒有複原,還是回病房等吧。”

阮天浩搖頭:“我一定要等曉曼醒來。她不在,我又怎麼可能繼續存活在這世間。”

身邊的阮母舉起手臂在空中扇一下:“你們這些孩子都自私。我們為人父母的還沒死,你們憑什麼能先死。天浩,再讓媽聽到這些話,媽直接在你麵前撞牆。還有曉曼,以後我得好好給她立立規矩,她的命是她自己的嗎?!不是,她的命截至目前還是親家的。”

莫菲與傅凱之對視一眼,兩人都輕輕歎口氣。

十天後,病床上的李曉曼臉色仍然如張白紙一樣。沒有一絲血色。

李父李母囑咐莫菲一定要好好看著她後,才一步三回頭地離開醫院。

李曉曼笑笑:“我爸媽可真是的。搞得我像犯人一樣。”

莫菲卻笑不出來:“曼曼,你嚇壞他們了。你忘了除了阮天浩妻子這個角色外,你還是你爸媽唯一的孩子。如果那晚你真走了,他們該怎麼辦?”

李曉曼舉起雙手:“菲菲。你發現了嗎?左腕傷口淺,右腕傷口深。”

莫菲拍開她的手:“別岔話題。”

李曉曼吐吐舌頭:“那時候我哪想得了這麼多。我隻想盡快結束那種噬心的痛苦,隻想永遠和天浩在一起。菲菲,生不如死的感覺我真的受不住,以後不會了,你放心。”

莫菲這才拉起她的雙手,看著兩條腥紅的傷疤:“果真不一樣。”

李曉曼動動左腕:“這個是上次的。”

莫菲注意力集中到右碗上:“看來那晚你是真不想活了。”

“那還有假的?!”

莫菲傷感起來:“曼曼,我很羨慕你。”

李曉曼明白她的意思,說句心裏話,直到現在她還不相信,那個看起來文質彬彬的靦腆男人不隻喜歡家庭暴力,還搞婚外情:“菲菲,你會不會誤會他了?”

莫菲冷笑:“那時候天浩沒醒,我也就沒跟你多說。我親眼看到他摟著那個女人進了那女人的家。這還能說是誤會?曼曼,怪我太粗心,他與那女人在一起很久了。”

李曉曼歎氣:“你們之間溝通太少。”

莫菲承認:“不錯。隨著婚齡增長,我們越來越沒有話說。即使坐下來交流也是因為與他媽有了不痛快。次數多了,我也總結出了經驗,說得越多毛病就越多。所以,我更不願意多說,有時候我甚至回避他們的談話。正好,藍田給了我機會,我就全身心地投入到了工作中。用繁忙的工作來減少與他們的接觸。”

“都是婆婆惹的禍。”

聽李曉曼說得詼諧,莫菲笑:“怎麼不叫老妖婆了?”

李曉曼輕歎一聲:“我決定以後逐步改善與她的關係。婆婆這個人在夫妻感情上作用太大了。沒辦法,離不開天浩隻能改變自己。”

莫菲笑容燦爛起來:“阮家莊再來人也不再別扭。臥室被睡了也沒事,衛生間也開始對外開放。”

李曉曼麵孔慢慢扭曲起來:“你就不能說點其他的。”

莫菲大笑:“所以說,冠冕堂皇的話誰都會說,可是,具體到事上還是無法預估自己到底會有什麼反應。”

李曉曼沮喪:“是啊。所以說要逐步改善。這個逐步過程或許很漫長,可是,我會往這個方向努力的。”

莫菲收笑正色說:“曼曼。你這種心態很好。你和你家阮天浩的婚姻之癢已經度過,你們也找到了彼此的相處方式。”

李曉曼也收笑:“真不打算原諒周傑瑞?!”

莫菲聳聳肩:“兩個月前我們就離了。曼曼,告訴你個事,七個月後我榮升為單身媽媽。”

李曉曼探起身子就要扒莫菲外套:“你懷孕了?周傑瑞的?”

“當然是他的。我莫菲可沒幹婚內出軌的事。”

自知失言的李曉曼慌亂補救:“口誤口誤。菲菲,為了孩子也不原諒他?”

莫菲笑容勉強:“在婚姻方麵我雖然是完美主義者。可是,為了孩子我可以原諒他家暴。但他婚內出軌這件事對我打擊很大。你不知道,每次想到這事我都想用消毒水洗澡,我覺得很惡心。給你說實話,每次來醫院我都有種衝動……”

李曉曼突然插話:“不要說這個衝動是想打掉孩子。”

莫菲點一下她的額頭:“你說哪去了。我這個衝動是想檢查身體。總擔憂身體不潔淨會影響到腹中孩子成長。”

李曉曼沒有這種體會,可是,身為莫菲好友,她能看出莫菲眼睛裏的難過:“那就去檢查,去去心病。呃,不行,有些檢查孕婦不能做。”

“你認為我這種狀態能原諒他?!”

李曉曼搖頭:“菲菲,無論作什麼決定,都要避免以後後悔。”

莫菲點頭:“你也是。雖然離不開他也不要太委屈自己。”

兩個女人的手緊緊握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