剪畫還想再爭辯,想想自家小姐這性子,也就作罷,老老實實站在後頭。
“聽聞護國將軍要班師回朝了。”旁邊有個藥夥計打著枰稱道:“最近堂裏新出的白玉膏真是好賣得很,那邊站著的姑娘,您要不要來一瓶?”
剪畫左右看了看,不確定地指了指自己:“我?”
“對對。”夥計放著稱石,笑眯眯地道:“夫人已經成親,便隻能你買了。瞧著姑娘姿色不錯,用了白玉膏啊,便更是容光煥發,說不定就被沈將軍瞧上了,一朝飛枝頭。”
護國將軍要回來了?驚鴻微微一笑,自言自語道:“看來我大宋又打了勝仗。”
“誰要飛枝頭了!”剪畫被那夥計說得臉色通紅,叉著腰道:“我就伺候我家小姐一輩子了,誰稀罕什麼大將軍!”
護國將軍沈墨是常年在關外守著的,此人戰功卓越,是從無名小卒一路躍升為大將軍,聖上對其青睞有加。隻是也因為征戰的關係,二十又四了也未曾娶親。京城各家的女兒都是想嫁進沈家的,每幾年一次的將軍回朝,便是她們的機會。
驚鴻從來未曾見過此人,但是聽聞有他在,大宋邊境無人敢犯,心裏一直是敬佩的。她原來在家,父親隻是黔城太守,無權參加宴會。而現在她是蕭夫人了,定然是能去宴會上瞧瞧這人到底是怎般英姿。
想著有些激動,身後的剪畫已經接過了大夫開的藥方。她正要起身,卻聽見一個萬分妖媚的聲音。
“跟我出來,你就這樣不樂意麼?”穿著牡丹長裙的女子踏進藥堂來,朝身後的人哼道:“那你早些回去陪你家夫人也不錯。”
身後的人無奈地跟著踏進門,低聲道:“我這不是陪你來了麼?還鬧什麼性子?”
就診的地方是用屏風隔出來的,隻有櫃台的方向看得見裏麵。驚鴻聽著那再熟悉不過的磁性聲音,一瞬間有些恍惚。
蕭琅?
“奴家想給侍郎大人熬湯補身子,你還嫌棄麼?不是你親自陪我出來買東西,怎麼能做出比你夫人做的還好喝的湯來?”嬌俏的聲音有些甜膩,剪畫沒聽出少爺的聲音,光聽著這個就有些窩火。大庭廣眾,說話怎麼這麼不要臉?
“隻要是你做的,都比她做的好喝,行了麼?”蕭琅有些不耐煩,周圍的視線讓他太過不安。陪著妓子逛街,可不是什麼光彩的事情。
驚鴻僵著身子又聽了一遍那聲音,臉色終於是白了。
這樣好聽的聲音,昨天還跟她說了要相信他,她怎麼會聽錯呢?真是江山易改本性難移,她全心全意相信的這個人,還是背著他跟其他女人廝混了。
“哪家不要臉的小蹄子,還跑出門來了!”剪畫終於沒忍住,衝出了屏風去。她向來最討厭這些煙花女子,竟然還光天化日勾搭著別人的夫君招搖過市!
驚鴻想拉住她都沒來得及,剪畫已經站到了大堂裏,叉腰要去罵那奸夫淫婦。
“少……少爺?”剪畫退後一步,有些驚愕莫名地看著麵前的人:“怎麼會是您!”
蕭琅也愣了。剪畫是驚鴻的陪嫁丫鬟,在這裏做什麼?
藥堂裏一時安靜,還是姽嫿最先回過神來,上下打量了剪畫一會兒,皺著眉頭道:“侍郎府上的丫鬟,怎麼這般沒個規矩。大街上的罵人,不怕辱了侍郎家的名聲麼?”
剪畫看著蕭琅氣焰本已經下去了,一聽這話火又是直往頭上衝:“你這青樓裏的妓女都敢上街,我罵兩句怎麼還會辱了名聲?拿菜葉丟你人家還會說我侍郎府行得正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