驚鴻被扶起來,沒抬頭,也沒做聲。
“你是個好兒媳婦,認識的人都誇你是個賢惠懂事的。琅兒在朝中正是要掙名聲的時候,你不能在這關頭拖他後腿。”蕭老夫人破天荒地當真勸起驚鴻來,難得的好態度,叫驚鴻有些驚訝。
“老夫人,我……”
“你心裏也喜歡琅兒,這點我一早知道。”蕭老夫人打斷驚鴻的話,擺擺手道:“夫妻床頭吵架床尾和,有什麼好鬧的。琅兒保證了下次不再犯,你便先回房去吧。”
驚鴻咬咬唇,沉默著不說話了。蕭琅見她有所鬆動,便連忙過去重新拉起驚鴻的手:“我同你保證,不會有下次了。那姽嫿,我一定再也不見她了,你信我。”
又是這蠱惑人心的聲音,驚鴻聽著,歎了口氣,點點頭便鬆開蕭琅的手,轉身進屋子裏去:“那妾身就先歇息了,有些乏了。”
手停在半空裏,心裏有點惱火。蕭琅看著驚鴻的背影,琢磨著是從什麼時候開始,驚鴻越來越會拒絕他了?
不過惱火歸惱火,知道驚鴻委屈,蕭琅還是放低了姿態,開始每天一下朝就回家,順便還會給驚鴻帶幾支簪子,或者買招福樓的點心給她。
驚鴻看起來平靜的很,蕭琅也琢磨不透她心裏在想什麼。不過第二天起身的時候,她依舊細細地替他綰好了發髻,蕭琅便明白,她心裏還是放不下自己的。
在家從父,出嫁從夫。驚鴻這樣規規矩矩的女子,又怎麼會離開他呢?隻是鬧鬧就罷了吧。想到這裏,蕭琅便慢慢將懸起的心放下,一點一點地討好自家媳婦。
“小姐,我打聽過了。”剪畫站在驚鴻身邊,撇嘴道:“那個叫姽嫿的,是春紅樓新來的姑娘,的確是秦尚書家的公子送給少爺的。想來那妖精手段不小,所以少爺才一時鬼迷心竅。”
驚鴻皺著眉將廚房送來的苦藥一口口喝下去,擦嘴抬頭,看著剪畫道:“辛苦你了,以後就不管這事兒了吧,老夫人那頭也去吱個聲,別讓她老人家以為我還在擺架子。夫君錯這一次,我就當沒發生過。”
“小姐,您就是太好說話了。”剪畫嘟著嘴道:“雖然少爺這兩天對您加倍的好,可是也不能這麼輕易地原諒了他。再有下次,難受的還不是您?”
還是花錦小姐看人最毒,早知道這個姑爺不是什麼好東西。小姐要是早聽了她的話,也就不至於這麼受罪了。
驚鴻沒有應聲,看著屋子角落裏的花瓶出了會兒神,而後才起身,整理了衣裙道:“以後的事情,以後再說吧。今天天氣不錯,去給老夫人請個安,下午扶著去池塘看看錦鯉說說話,也好打發時間。”
“是。”剪畫無奈地應了,扶著驚鴻往外走。
京城街上車水馬龍,白天不開門的春紅樓今日像是有什麼事,午時剛過,一群姑娘們便換了素雅的長裙,擦掉臉上的胭脂香染,規規矩矩地站在春紅樓的門口和二樓樓上。
不止這一處,其他尋常百姓家的姑娘也都紛紛上了街,挎著籃子在幾個首飾攤子前晃來晃去,偏生不買,也不離開。
異鄉客背著行囊,好奇地問老鄉:“京城的姑娘怎麼這麼多?”
老鄉算算日子,擺了擺手:“嗨,不是京城姑娘多,是恰好今天待字閨中的姑娘們都出門來了。你剛來不熟悉情況,等我帶你去茶樓上看熱鬧。”
沒一會兒,平日裏關著主門、隻開兩扇側門的京城,突然三扇大門全開,街上的姑娘們像是商量好了似的,齊齊地往官道的兩邊靠。
“我說,你們還在磨蹭什麼?小心等會兒錯過了,哭都來不及!”春紅樓的老鴇推搡著幾個姑娘去門口,順便敲開了姽嫿的門,伸個頭去問:“姑娘,你下去麼?”
姽嫿愁眉不展,坐在梳妝台前發呆。蕭琅已經四天沒有來看她了,難不成他的夫人就那麼重要,那麼容她不得?
這樣想著,老鴇的話她便沒聽進去。老鴇搖搖頭,把門合上便匆匆下了樓。
國都的天氣溫暖,比之邊塞自然是更讓人舒適。沈墨騎在馬上,看著熟悉的官道,心裏覺得輕鬆了不少。
大宋抗金之軍三戰連勝,他是帶著整個國家的榮譽回來的。這一戰之後,邊塞當有兩年和平。雖然犧牲無數,但到底還是值得。
身下的戰馬黑風噴了個響鼻,揚著馬頭踏進京城的大門。
“恭喜沈將軍凱旋!”剛看清城裏景象,盈耳便是百姓的歡呼。沈墨側頭看了看,一向不愛笑的人也微微彎了唇。
“沈將軍護國護民,是最好的將軍!”人群裏陣陣讚頌,小孩子也跟著拍手歡呼:“最好的將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