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輩子就是一輩子,少一天都不是一輩子。”
這樣固執的答案,一聽就是出自舒涵之口。
“有時候,一天就是一輩子。”申宇閉上眼,握住一邊舒涵的手,“一輩子太短。”
舒涵微微側過頭,憑借著月光細細打量申宇的側臉。
他擁有全世界最完美的側臉,這樣的側臉能讓人放棄所有隻為多見一眼。
“我們兩個在一起的時間,就是一輩子那麼長。”舒涵加重了手上的力量。
申宇像是很滿意聽到這樣的答案,眼角蓄起了淚水。
“如果有一天你再也見不到我了,你會不會想我?”
“不會。”舒涵回答得斬釘截鐵。
申宇突然睜開眼,似乎對這樣的答案很意外,又似乎很欣慰。
“我不會有一天再也見不到你的,就算見不到你,也能感受到你。”
申宇蹙眉。
“不是你說的麼,你就像音樂一樣,永遠陪伴在我的身邊。”舒涵突然笑了笑,“你永遠在我身邊。”
申宇眼角的淚終於滴落了下來。
滲入土中,化成永恒的秘密。
“舒涵,我愛你。”
舒涵一個人躺在墓地的草地上回想起來,這竟然是之前申宇失蹤前對自己說的最後一句話。
那樣溫暖,那樣清晰地在耳邊拂過。
一輩子的時間到底有多長?
她一直在捫心自問。
對申宇來說,從與舒涵相遇那天開始到與她分別那天結束的這段時間,就叫做一輩子。
舒涵摸著頸前的項鏈喃喃道:“我說過你一輩子都不能摘下來,現在一輩子已經過了。”
後麵的半句話,哽咽得說不出。
一輩子太短了。
真的太短了。
就像一天那樣短暫。
日出才過了不久,天空就要被黑夜吞沒。
這裏夜晚的星光還是那樣美麗,倒映在舒涵眼中的璀璨,混合著鹹濕的液體。
閉上眼,耳邊應景地響起了那首《playing love》,配合得恰到好處。
循環了好幾次,舒涵終於接起了電話。
“喂,你在哪裏?”肖曼的聲音萬分急切。
“我馬上回來了。”
“恩,我在家等你。”
掛上電話,舒涵站了起來,把身上的灰塵拍光。
轉過身,用著極其緩慢的速度走著。
像是不舍得離開,每一步都那樣沉重。
有的人一天就這樣結束了。
有的人一輩子就這樣結束了。
即使再不舍,即使再傷心,也抓不住那失去了溫度的手。
舒涵突然停下腳步,最後再望了一眼那漫天的繁星。
恍若如夢這個詞,似乎就是用來形容此刻這樣的感覺。
當初那樣真切的存在,在眨眼的期間就變成了幻影。
如同沙漏一樣的回憶,終會有流盡的時候。
關於申宇的記憶,曾經被遺忘得那樣徹底,回憶的沙漏中每一粒細小的沙礫,分別代表著他的快樂、悲傷、深情、可愛、微笑等等各種細微的表情與感受。
裏麵有他的愛,也有他的淚。
回憶很短,難忘很長。
沉寂著的永恒,總有一天會浮出水麵。
當初約定過的永遠,始終是要兌現的。
而當初被遺忘的回憶,也始終要被記起。
就好像是把流盡的沙漏轉一個身,又是一輪新的開始,不停地反反複複,直到沒有了抬手力氣為止。
關於申宇的所有,都被保留在了那個叫做記憶的沙漏裏,每當想念他的時候,都可以在音樂的伴隨下感受到他的存在。
曾經那樣徹底地將他遺忘過,所以這一次,要將關於他的一起銘記於心。
在這一天。
在這一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