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雖覺得上官雲中如此似乎有些杞人憂天,但既是他一片好心,此女又是一身淡漠清冷氣質,一眼便知不是池中之物,我也自心中對她有些敬佩,便謝了恩,收下了她。
苗圃,上官輕鴻在前走著,沉默的牽著我的手,慢慢踱著。宋玉和韻棋畫眉以及那名叫漓殤的女子靜靜跟在身後。
“鴻兒,可知道這些是什麼?”我指著苗圃裏那些葉子已經張開約莫有一寸高的花苗,拉了拉他,指著它們,問。
“花……苗。”上官輕鴻蹲下身子,清眸將那些嫩綠的小秧兒仔細打量一番,而後抬起頭,有些吃力的在拉長了“花”的尾音後,吞吐出一個“苗”字,朝我笑了笑,便低頭,伸出兩根手指小心翼翼碰觸著一根小苗兒,生怕用的勁太大,會將它給蹂躪致死。
我欣然微笑,每一天,他都在成長。若是以往,他定是會說“花”,好一些的便是“花花”或是“苗苗”這般的疊音字。如今,雖然還不能說出一句不帶疊音的完整語句,但我感覺得到,他在長大,以極快的速度。
哪一天,他如若能說出一個完整的句子,那時,便該是長大了吧。
見上官輕鴻時而認真的輕拂著嫩苗,一絲不苟,似在沉思,就像是在透過那小小的苗兒想著看著些什麼。
這段時間,上官輕鴻雖然沒有刻意的活潑取悅我,依舊如同以往那般時而靜靜發呆。可慢慢的,我發現此種發呆與往日裏他獨自沉浸在那個孤單世界中的發呆不一樣。以往發呆的他是兩眼無神,眼神呆滯的。可,如今的他,卻是像在……沉思。似乎是背負了一些沉重的包袱,他的心底藏了很多秘密,多的他都沒有時間去做以前的自己,隻能將所有光陰都放在沉思之上。
我雖不知道他沉思的是什麼,但至少,我懂,他已經有思想,是在思慮,思慮著一些不能告訴我的憂心事。
“鴻兒,你在想什麼?”我在他身旁一道蹲下,輕輕用指尖碰了碰小花秧一張有我半個手掌大小的葉子,問。
上官輕鴻漸漸抬起頭,深望一眼不遠處如今依舊還掛著幾朵殘花的一片蘭草,嘴角輕輕漾起一抹笑意,低頭垂眉繼續輕拂著他跟前的花苗兒,聲音悠遠的好似跨越了無數個滄海桑田,“長大,花兒……快快長大。”
我撫摸著花苗的手不妨一頓,抬起頭,對上他正好一道抬起的頭,眼見他眉角嘴角堆著的那抹似醇香一般熏人的笑意,我的心突突猛跳。
他……
“鴻兒隨我來!其他人留下!”我不確定,是否真如我所想,所以我迫不及待的想要知道到底是否真若我所猜想的那般!不顧宋玉與其他幾人的驚訝,我一把拉過上官輕鴻匆匆繞過了苗圃,來到一棵據說有幾百年樹齡的香樟樹後。
方隔絕了眾人的視線,我便迫不及待的將上官輕鴻推頂至粗大能遮掉兩個他布滿斑孔的樹幹之上。
我欺身而上,張嘴,原本想要問他的話,卻因為見到他從方才開始就一直噙著的嘴角淡笑而生生卡在了喉口。
我的心猶如一串風中作亂的風鈴,搖搖曳曳飄飄蕩蕩,靜不下來,就那麼發出一聲聲叮叮當當的響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