將洪澤邪丟在淵底三天,不給吃不給喝,等三日後我們再去時,他已經奄奄一息,拚著最後一絲力氣在血池之中掙紮。
倘或我們在去的晚些,他必將與那池血水融為一體,泡爛沉湖。
在經過幾次威逼利誘,終於洪澤邪招了。
“酒香不怕巷子深?”我扶著小呆靠在上官輕鴻身上,眯眼瞧著洪澤邪在一桌狼籍上狼吞虎咽,琢磨著他所謂的線索,不置可否。
“洪某花了二十年才打探到的,信不信由你們。”事到如今,洪澤邪依舊在盡力維持著一堡之主的架勢,將口中的事物咽下,吃了口酒,端正坐姿,道,而後繼續抓起桌上剩下的半隻烤雞大口啃著。
我瞥了他一眼,看他的樣子應該是說真的,因為我曾經威脅他說若是七日內不能根據這個線索尋到醉仙釀就立刻送他上西天。人之將死,其言也善,當是真的。
隻是,他說的“酒香不怕巷子深”又如何稱之為線索?但凡是吃酒的人,便是不吃酒的,也是知道這句民諺的。這其中,又是怎麼藏的醉仙釀玄機?
當天,我們押著洪澤邪回到稽家堡。
站在稽宅廢墟之上,低頭俯視,滿目蒼夷,屍首腐爛,惡臭熏天。
“鴻兒,把他們都埋了吧。”我拍了拍上官輕鴻的肩頭,歎了口氣。
上官輕鴻從到了此處,情緒便很是低落,沉默不語,這些人可以說都是他殺的。聽我如此說,正同他心中所想,點頭,將我與洪澤邪送到遠處,銀袖幾甩,翻起地上廢墟與屍首,聚集一處,而後淩空飛起,兩腳落地狠狠一跺,立刻將他周圍地塊的土層深深掀起,猶如牡丹合蕊,片片花瓣向花心包攏彙聚,直到形成一座巨大的小山包,四周因為土層被掀削低了地勢,方才塵埃落定,收功退出。
上官輕鴻久久立於山包之前,目光呆滯,雙眼無神,神色凝重,心底的陰影猶如他身側被日光投射出的影子,悠長而灰暗。
他,成了一個殺人狂魔。
這樣的包袱,對他來講,真的太過沉重。
“鴻兒,一切皆是命數。”我走到他身旁,拉住他的手,想要開導卻不知該如何說,隻說了這麼句蒼白無力的話語。
上官輕鴻垂眉,苦澀一笑,便拉著我離開了這個地方,朝府外如今還在休養生息隻三三兩兩擺了幾個攤子的街上走去。
洪澤邪瞟了一眼剛才上官輕鴻身後被掀開地表露出的一方牆角砌石,跟在後頭,趁沒人注意,自袖袋裏掏出了個小瓷瓶,故作無意的將瓶中液體一倒,而後踩著腳在那浸了液體的石頭之上踩了幾腳,將那上頭隱約可以看出的一個“深”字磨平,剛不動聲色跟上。
在稽家堡中尋了一天,幾乎走遍了稽家堡所有的巷子,途中還請教了些堡中幸存的老人,卻一無所獲,眼看日落西山,隻得先在家勉強還稱得上客棧的破落房子裏先行住下,待明日再尋。
子夜時分,一直都緊繃著心弦的上官輕鴻一聽邊上房間傳出動靜,立刻拍了拍同樣沒有入睡的我。雖然動靜不大,但借著窗外的月光,我和上官輕鴻都看的清清楚楚。房門的糊紙被捅破,有參了毒粉的迷煙吹入,升騰起一團白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