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柯林幾步上前,雙手展開,攔在戚夜麵前。

戚夜冷冷地看了過來,目光冰冷得令人不寒而栗。閃過孟柯林,想避開她,無奈,她近前一步,將他堵得死死的。

“你聽著,我喜歡你。”孟柯林豁出去似的表白,眼睛裏透出令人不解的倔強和糾纏,像水草喜歡一樣東西,就用身體纏住它直至無法吸氣。

那是一種令人不寒而栗的掠奪。

一定要得到的決定,隻是一種一定要“得到”的快感。

他顯然看出她“喜歡”的真諦。並對她嗤之以鼻。

“你喜歡我?”

“是。”

“喜歡我什麼?”

“喜歡你的一切。”

他冷笑了一聲,微微地別開腦袋,讓笑從鼻息裏出來。

喜歡戚夜嗎?

才相見一天,怎麼談得上喜歡?

可是,她秦瑤已經有一個司徒明輝,憑什麼又吸引上了戚夜?

她孟柯林哪裏不如秦瑤了?

憑什麼,優秀的男子都被她吸引?

不甘心——!

不可以這般沒有魅力。

她就是不信得不到戚夜的注意。

所以,她攔住戚夜的去路。

大聲地告白後,他居然讓她滾——!

她的臉刹時間慘白——!

“秦瑤好在哪裏?她哪裏值得你喜歡?”

“喜歡嗎?”他笑了,他居然冷笑著反問她:“那麼,秦瑤的表姐?你對我喜歡,又是不是因為妒忌她?”

她呆呆地站住了。

這個男子,好像有一眼將人看透的本質,而且,他才來第一天,就知道她是秦瑤的表姐——!

他好像知道很多事情——!

這令孟柯林不由得被他看窘,有些……無地自容。

對戚夜表白這件事情,孟柯林以為做得神不知鬼不覺,卻沒有想到,螳臂捕蟬黃雀在後,她對戚夜的表白,居然被張錦一字不漏的聽到耳朵裏,這個時候,再拿這種事情來羞辱她。

孟柯林的臉色慘白——!

張錦,秦瑤,林娜……

一個嘲笑。

一個驚訝。

一個更加誇張地張大了嘴。

從未有過的羞辱由此而來,孟柯林陡然拋開手裏的墊子,向張錦砸了過來。

“你敢拿東西砸我。”

張錦哪裏等得到她撒野放肆,她又不是她表姐,又不要顧及她的臉色。於是操起她扔過來的墊子,向她反砸了過去。

孟柯林掄起地上的墊子和張錦敲老鼠機似的。

“砰砰砰”的拍擊聲,墊子裏麵的白塵四起。

那煙塵嗆到了人的鼻子。

張錦和孟柯林咳嗽著,閉上了眼睛,盲人摸象般地亂拍一氣。

“快來看啊。有人打架了唉——!”

有人賣報似的奮臂高呼吆喝起來。

籃球場上的女生停住了排球。

操場上的男生停住足球、籃球。

秦瑤和林娜攔都攔不住。

張錦和孟柯林,仍沒有住手的意思。

攔不住了——!

真的很奇怪,張錦不是跟秦瑤吵架了嗎?她不是說了狠話來傷她嗎?為什麼……她還要護著她呢?

難道是因為,這些年來,一直都在她的身邊保護她,所以才習慣成自然了嗎?

每一次,都是情不自禁,每一次想要保護她,身體裏的細胞都是自己在做出反應。

多年後,想起以前,張錦都會淚流滿麵。

因為她終於明白:

朋友啊——!

那是最好的朋友——!

不是因為深愛她的哥哥,而是因為,她真的珍惜這份友情。

“張錦……”秦瑤忍不住喚了她的名字。張錦一楞,表情複雜又憤恨。

“你又在笑我多管閑事是吧,我再管你的事,我就跟你姓。”

“錦……”

“別搭理我!!!”

秦瑤含淚,轉首,卻見到孟柯林笑得幸災樂禍的臉。

放學後,秦瑤融入放學的人流,獨自在教學樓通往校門的路上。

冷不丁的,什麼重物重重的撲在她腳下,發出沉悶的響聲,著實嚇了秦瑤一大跳,嚇得不由自主地向後退了一步。定眼一看,居然是人。再定眼一看,是被人弄得披頭散發,鼻青臉腫的,又狼狽地趴在地上的孟柯林。

“秦瑤姐你也敢惹,活得不耐煩了?”

那聲音的來源是幾個不良少女。學生們看上去都很怕她們,都站得遠遠,或連熱鬧都不敢看,加快腳步,避之不及。

是的,沒錯,幾個女生裏,帶頭說話的就是B仔的女朋友,金毛。

沒想到她們也有耳目,這麼快就得知體育課上發生的事情,並這麼快就動了手。

——看來,她和B仔一樣,明白了秦瑤身後男人的份量。也一直害怕上一次“搶座”事件,讓司徒明輝耿耿於懷打擊報複,才在這一次想“將功補過”這麼積極。

對於她的好意,秦瑤怔怔地看了一眼地上的孟柯林,再抬眼問她們,你們這是幹什麼?

金毛上前一步,笑得有些討好,“這人冒犯你,我們給些小小的懲罰。”

’她歎了一口氣說,“也不用下這麼重的手。”

孟柯林卻像打了雞血一樣,從地上撐起上半身來,一臉憤恨道,“秦瑤,你這個X子,找人搞我,裝什麼好人?”

秦瑤的眉頭蹙了起來。她還在忿忿不平道,“要不是攀上什麼司徒三少,不是出賣身體做了什麼不要臉的事情,誰會聽你的使喚,又有誰會怕你?”

秦瑤的眉頭越蹙越緊。金毛察言觀色,上前一腳,踹在孟柯林身上。她癱回在地上,金毛喋喋不休的罵道:“有能耐了?會罵人了?剛才逮著你,修理你時,哭著求我們饒了你,怎麼不敢罵上一句話?這會兒罵得挺溜了,哪來的勇氣?誰給的勇氣?你當你是梁靜茹?”

孟柯林縮在地上瑟瑟發抖,秦瑤心有不忍,攔住金毛,並告訴她,好了,夠了,別為難她了,她是我遠房表姐。

金毛怔了,孟柯林卻在這時又陰冷又諷刺的笑了,“你還知道我是你表姐?你這個忘恩負義恩將仇報的賤人。”

“聽不下去了,這也叫表姐?對你動手的是我,你罵她?柿子揀軟的捏是怎麼的?”金毛煩了。秦瑤去扶起了孟柯林,邊扶邊說,這次就算了,下次……我就沒那麼好說話了。

“哼,賤人,忘恩負義的賤人。把你賣身的髒手從我身上拿開。”孟柯林不知好歹,起身時擋開了秦瑤扶她的手。那手,被推到半空晃了一下,轉眼帶著淩厲的掌風呼了回來,生生地拍在孟柯林的臉上,孟柯林沒防著,受力下,牙齒咬破了口腔,滿臉火辣,一嘴血腥,再捂臉抬首,不解且震驚地看向秦瑤。

她……似變了一個人,筆直的指向她的臉。

“我說過沒有下次,你以為什麼叫下次?”

“……”

“讓我滴水之恩湧泉相報是吧?那你自己選擇到底是在冬天的冰水裏待一個小時,還是讓我拿滾燙的油澆你一身,還是每天早晚給你幾巴掌?選!”

她非常憤怒,腦海裏,交織著她所謂的收留期間對她的虐待:

滾燙的油向她的胳膊淋下,她感染流膿時,她還嫌她髒;沒吃過一口熱飯,隔了不知多久的剩飯剩菜給她,都有餿味了,沒錢,又餓,無別的選擇,隻有拿開水過兩道,含淚咽下,拉了一夜肚子;冬天洗澡,洗到一半,被她們關了熱水,凍得牙關打顫,裹抱著自己瑟瑟發抖。

這些都能忍,因為寄人籬下,人家收留自己就是最大的恩情。非要怨,就要怨父母,怨命運,不能怨收留她的人,她又不是她們生的,收留她,又沒給一分錢生活費,怎麼對她,她都不怨。

寒心的是,她知道哥離開她的真相,看到他斷藥,命在旦夕,哭著向他們求救,問她們借錢,告訴他們,這錢一定會還的。他們有能力幫,卻不肯,說什麼這種病早死早解脫,何必拖累別人?!

所謂的遠方親戚,別說危難時刻,捐助一分,就連看望下都未曾。

孟柯林居然會喜歡戚夜。而戚夜像秦瀟。她真心不知發病前的秦瀟長什麼樣。

真是諷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