台下再次響起了掌聲。
趙玉墨的粉絲不停地尖叫或者大聲呼喊她的名字。
趙玉墨微笑著向她的粉絲揮手致意。
李東洋一邊看著電視裏優雅的趙玉墨一邊將易拉罐裏剩餘的啤酒一口氣喝掉。
他將已經空掉的易拉罐捏扁,然後扔到角落裏。
趙玉墨真的做到了。
李東洋冷笑。
可是他的人生卻過成了這樣。
他第一次感覺自己很可憐。
他的手機響了。
他看了一眼。
是出版社的編輯。
他不耐煩地接起了電話。
“李東洋,怎麼今天給你打了一天的電話你都不接!”電話那端的編輯氣不打一處來。
“抱歉,我……”李東洋笑著打了一個酒嗝,“我沒聽到。”
“算了算了,”編輯頭一次見到這麼不配合的漫畫家,“我是想告訴你,你的漫畫銷售成績不錯。”
“嗯,我知道,我的漫畫在網絡上連載的時候就很火爆,所以我……”又是一個酒嗝,“所以我……哈哈,所以我並不驚訝。”
“你喝酒了?”
“沒、沒有。”
“算了,雖然我不知道你遇到了什麼事情,但我還是勸你看開點,”編輯歎了一口氣繼續說,“你的稿費我已經打給你了,你明天去銀行確認一下。”
“嗯,好。”李東洋連再見都懶得說便掛斷了電話。
“錢……錢……錢……錢到底有什麼好的,不就是一堆廢紙嗎?”李東洋自言自語地笑著說,“愛錢是一件可恥的事情不是嗎?”他神經質般地自問自答起來。
他的手機再一次響了起來。
他在床上摸索著手機,摸了半天終於摸到了。
他看了一眼來電顯示。
嗬嗬,居然是大明星趙玉墨。
他接起了電話。
電話那端很嘈雜。
“東洋,”趙玉墨說,“你在哪。”
“我在……”李東洋笑了笑,“你猜?”
“在家裏,對嗎?”
“你怎麼知道的!”李東洋像個小孩子一樣故作驚訝。
“看電視了嗎?”
“看了,我怎麼會不看呢?你說,”李東洋嘿嘿笑了一聲,“如果我把你的電話號碼在網上進行拍賣,你猜猜我會賣多少錢?”
“東洋,你又喝多了?”
“我?怎麼可能,我沒喝多,我沒喝多。”
“東洋,你……”趙玉墨剛要說話,可是她卻聽到手機掉到地上的聲音,“東洋?東洋?東洋,你說話啊,別嚇我,東洋?”
趙玉墨握著手機的手在發抖。
“玉墨姐,你還好吧。”趙玉墨的助理在一旁擔心地問道。
“嗯,沒事,”趙玉墨將手機放進包裏,“我們走吧。”
“可是慶功宴……”
“我受夠了這種虛情假意的宴會,何必在這種事情上浪費時間。”
“可是……”
“我們走吧。”
“那我們去哪。”
“去我的一個朋友家。”
……
趙玉墨站在李東洋的家門口。
她從包裏掏出李東洋家的備用鑰匙。
她將門打開,然後一股濃烈的酒精氣味撲麵而來。
李東洋又喝酒了。
自從李東洋和楊露離婚之後,李東洋就一直這麼頹廢著。
他不是在家裏喝酒就是去酒吧買醉。
她很心痛,她不忍心看到李東洋變成這個模樣。
可是這又能怪誰呢?
她才是罪魁禍首,不是嗎?
她不敢再繼續往下想下去。
她的人生已經失去了那麼多,為什麼得到那麼一丁點東西卻要讓她如此痛苦。
為什麼這個世界對她如此的不公。
為什麼她總是在不經意間傷害身邊最親近的人。
趙玉墨苦笑著搖了搖頭。
她換上拖鞋,關上門,將墨鏡和口罩摘下,脫掉大衣,然後走了進去。
她來到李東洋的臥室,看到李東洋正躺在地上。
她驚呼一聲,然後跑到李東洋的身邊想要將李東洋抱起來。
此時,李東洋卻突然睜開了眼睛。
“楊露?”李東洋眯著眼睛抬起手,他微笑著撫摸著趙玉墨的臉,“你回來了。”
趙玉墨的心裏一陣冰涼。
李東洋在喝醉之後經常會將趙玉墨當作楊露。
每一次李東洋看著趙玉墨卻喊著楊露的名字時,趙玉墨的心裏就痛得要命。
“東洋,來,我扶你起來。”趙玉墨吃力地將李東洋扶了起來。
她將李東洋扶到了床上,然後將掛在李東洋腳上的一隻拖鞋脫下來。
“趙玉墨……”李東洋有氣無力地喊了一聲。
“你終於清醒了,”趙玉墨看向了李東洋,“東洋,不要再這樣下去了,我不是楊露,楊露已經走了,你明白嗎?”
“我明白,我明白,”李東洋笑了笑,“可是她為什麼會離開我。”
趙玉墨俯下身看著李東洋。
他們之間離得如此之近。
趙玉墨能聞到從李東洋鼻腔裏噴出的酒氣。
他們感受到了彼此的呼吸,看著彼此的眼睛,那曖昧的氣息彌漫在空氣裏。
“東洋,你還沒恭喜我。”趙玉墨笑著說。
“當然,我當然要恭喜你,”李東洋扯動嘴角笑了笑,“恭喜你,趙玉墨,我的大明星。”
此時,趙玉墨突然吻住了李東洋的嘴唇,可是李東洋並沒有回吻,他就像一個木偶一樣任由趙玉墨親吻。
在他的體內潛伏已久的那隻野獸在酒精的慫恿下突然從牢籠中掙脫出來。
他無法抑製住自己心裏的那股衝動。
他翻過身將趙玉墨壓在了身下。
他用力地回吻著她。
他掀起她的衣服,親吻著她的每一寸肌膚。
趙玉墨閉著眼睛,她發出了享受的呻吟。
她感覺她仿佛回到了過去,回到了過去的那段幸福的時光裏。
她仍能記得她和李東洋纏綿時的激情。
現在,所有的一切終於回來了。
她沒有白費努力,雖然她背叛了楊露,可是愛情都是自私的,除了愛情,她願意將自己的所有都贈予楊露,可唯有愛是她不可或缺的。
李東洋的吻向上遊移,然後,他停住了。
他這是在做什麼。
他直起身子驚恐地看著躺在床上的趙玉墨。
趙玉墨睜開了眼睛也同樣看著他。
她想都沒有想便坐了起來,她像剛才那樣和他接吻,可是李東洋卻推開了她。
“不可以……不可以……”李東洋搖了搖頭。
趙玉墨愣住了。
李東洋下了床,踉踉蹌蹌地走到了客廳。
趙玉墨看著李東洋狼狽的背影,然後,她哭了。
她終究沒有得到愛情。
看似已經擁有很多的她,其實真正所擁有的寥寥無幾。
她的手機響了。
她看了一眼來電顯示。
是江浩。
她沒有接,可是等到電話第二次響起來的時候,她還是接了起來。
“玉墨,你在哪。”
“在家裏。”
“哦,那就好,”江浩沉默了一會,“那我兩個小時後去找你。”
“怎麼,今天不回家陪老婆了?”
“她沒有你重要,你才是今天的主角。”
“嗯,好。”
“對了,忘了一件事情,”江浩笑了笑,“恭喜你,我的寶貝,你真讓我感到自豪。”
“謝謝。”
“那兩個小時後再見。”
江浩掛斷了電話,然後看向了李東洋家所在的樓層。
趙玉墨在說謊。
趙玉墨在背叛他。
他緊緊地握著手機,渾身發抖。
……
趙玉墨回到公寓的時候已經是淩晨了。
她打開門,進了屋,在黑暗中換上拖鞋,走向了客廳。
她看到江浩正坐在沙發上,手裏握著酒杯,他麵前的茶幾上放著一瓶紅酒。
趙玉墨不寒而栗,即使在黑暗中她仿佛也能看到江浩凶惡的目光。
她不知道這是怎麼了,她隻是有一種不詳的預感,而且這種不詳的預感越來越強烈。
“回來了,”江浩抬起頭看著趙玉墨,他的聲音沙啞,“去哪了?”
“我……”趙玉墨下意識地往後退了兩步,“慶功會很晚才散場。”
“哦?是嗎?”慘淡的月光下,江浩的笑容讓趙玉墨感到不寒而栗,“可是你跟我說的是你在家裏,那麼,”江浩站了起來,“你為什麼會從外麵進來,或者說,你在騙我。”
“我估錯了時間,我以為我會比你先回來。”
“你還在說謊,”江浩走到趙玉墨的麵前,“你根本就沒有參加慶功宴,我說的對嗎?”
“你在跟蹤我。”趙玉墨的身體緊緊地貼著牆壁。
“這不重要,我問你,”江浩突然憤怒地掐住了趙玉墨的腮,“他是誰,告訴我,他是誰!”江浩歇斯底裏地怒吼。
趙玉墨沒有說話,隻是死死地盯著江浩。
江浩鬆開手,他說:“我已經盯了你很長時間了,趙玉墨,我不止一次地看到你和那個男人廝混,你在背叛我。”
“如果我說沒有,你會相信我嗎?”
“我不會相信。”
“所以我在你心裏根本就毫無地位,是嗎?我對你來說隻是一個可以隨意玩弄的玩偶,對嗎?你控製著我,你讓我幾乎就要窒息,我除了工作幾乎沒有任何的休息,因為我怕看到你,我怕你,”
“我說過我愛你,趙玉墨,不要挑戰我的底線。”
“愛我?”趙玉墨笑了,“愛我?江浩,你愛我嗎?你愛的隻是你自己的欲望,你愛的是金錢、名譽和地位,在你眼裏,除了這些還有重要的東西嗎?”趙玉墨逼視著江浩的眼睛,“這些年我看透你了,你變了,你現在就像一個黑洞,吞噬著一切你想要的東西,你不擇手段地滿足你的欲望。”
“是的,是的,沒錯,”江浩冷笑,“我的內心齷齪又肮髒,可是你呢,趙玉墨?你能爬到現在這個位置,你能走到今天,你能站在領獎台上說那些冠冕堂皇的話,難道你就沒有做過一點肮髒的事情嗎?難道你不承認你比我還要自私嗎?”
許曉慧……戴文豪……李東洋……楊露……
這些名字一遍又一遍地像循環播放一樣在趙玉墨的腦海裏盤旋。
死亡……絕望……背叛……悲傷……
趙玉墨的嘴唇開始顫抖,她張開嘴想說點什麼卻什麼都說不出來。
“怎麼,趙玉墨,你怎麼不說話了?難道都被我猜中了嗎?”江浩將臉湊到趙玉墨的跟前,“我問你,和他做愛的時候感覺很好嗎?我甚至能想象得到你在床上時的淫蕩表情。”
“夠了……”
“和我做愛的時候讓你不舒服了嗎?怎麼我看你一臉欲求不滿的表情。”
“夠了,江浩……”
“你已經是我的了,趙玉墨,從以前到現在再到將來,你都是我的,我可以給你你想要的所有東西,但我同樣可以讓你一夜之間全部失去,”江浩用力地咬住了趙玉墨的嘴唇,他嚐到了血腥的味道,那是趙玉墨的血,她的血甜膩而又美味,江浩離開了趙玉墨的嘴唇,“趙玉墨,不要再有下一次,懂嗎?”
趙玉墨閉著眼睛,身體在顫抖。
江浩滿意地笑了,他親吻趙玉墨的額頭,然後從椅子上拿起大衣,他在離開之前再一次看向趙玉墨,他能從趙玉墨的神情裏看到她的驚懼和恐慌,這是從未有過的,趙玉墨真的怕了。
“趙玉墨,”他說,“我隻是想讓你知道,這個世界上不有第二個人像我這樣愛你。”
然後,他走了。
趙玉墨睜開了眼睛。
眼前的黑暗讓她有些恍惚,嘴唇的刺痛將她拉回到現實裏。
她吮吸著嘴唇上的血,再次閉上眼睛。
淚水滑落了下來。
……
李東洋搬家了,趙玉墨再也找不到他了。
她終於體會到了李東洋發現楊露失蹤後的心情。
趙玉墨仰起頭將酒瓶中剩餘的酒一口氣喝掉,然後大笑。
她將酒瓶扔到了地上,然後站起來,走了兩步差點摔倒。
她踉踉蹌蹌地走到冰箱前,打開冰箱,從冰箱裏取走了兩瓶啤酒。
她在關上冰箱門之前,想了想,又從裏麵拿出了一瓶。
她滿意地點了點頭,然後關上冰箱門。
她走回客廳,將其中兩瓶啤酒放在茶幾上,然後打開她手裏握著的那瓶啤酒。她仰起頭,冰涼的液體順著她的喉嚨流進了她的胃裏。
她感覺胃裏一陣刺痛。
她要的就是這種感覺。
痛,鑽心般的痛。
她究竟做了些什麼啊,嗯?為什麼她身邊的人一個又一個地離她而去。
他們都是她人生中最為珍視的人,可是現在呢?他們人呢?
都走了……都不見了……他們不要她了……
可笑的是,她憎惡的人卻留在了她的身邊。
此時,她聽到了開門聲,有人走了進來。
那個人將她手中的酒瓶奪下。
“怎麼了,我的寶貝。”江浩從趙玉墨的身後摟住了她的腰。
趙玉墨想要掙脫束縛,可是她越是想要掙脫,江浩就抱她抱得越緊。
“放開我……放開我……”趙玉墨眯著眼睛哀求著。
江浩將趙玉墨的身體轉過來,他看著趙玉墨的眼睛。
他說:“我的寶貝兒,你怎麼了,嗯?”
趙玉墨推開了他。
她踉踉蹌蹌地往後退了幾步。
江浩走上前一把將趙玉墨拉到了懷裏。
他霸道地咬住了趙玉墨的嘴唇。
他將趙玉墨抱起來,走到臥室,將她扔到了床上。
他喜歡趙玉墨醉酒後的模樣,有一種淡淡的微醺般的性感。
他脫掉上衣,將趙玉墨壓在身下。
他脫掉趙玉墨的衣服,吸吮她的肌膚。
可是,他卻突然聽到趙玉墨在叫另一個男人的名字——李東洋。
他直起身體看向了趙玉墨。
此刻,他真的很想狠狠地扇趙玉墨一巴掌,可是他舍不得她那張精致的臉。
他盯著趙玉墨看了好久,然後,他揪住了趙玉墨的頭發將她拉起來。
趙玉墨大聲喊著痛,她突然間清醒了許多,她看到了一張無比醜陋猙獰的臉。
“痛?”江浩冷笑,“趙玉墨,你可知我現在的心有多痛?我和你親熱的時候你居然在喊另一個男人的名字,怎麼,他在床上讓你感到滿足,對嗎?”
“放開我,放開我……”趙玉墨試圖鬆開江浩揪著她頭發的手,可是她越是試圖掙紮江浩就越不會鬆手。
江浩將趙玉墨抱到浴室,然後將她放到浴缸裏。
趙玉墨想從浴缸裏爬出來,可是江浩卻用腳死死地踩在趙玉墨的身上。
江浩往浴缸裏開始放冷水。
冷水慢慢地沒過了趙玉墨的身體。
此刻,趙玉墨的酒完全醒了。冰冷的水刺激著她身體的每一根神經。
江浩看著趙玉墨痛苦的神情,心中的怒火不但沒有平息反而越燃越旺。
“趙玉墨,”江浩說,“這是我最後一次警告你。”
趙玉墨想要爬起來,可是她的四肢仿佛突然失去了力氣,她像一隻待宰的羔羊一樣蜷縮起了身體。
冷水已經從浴缸裏溢出來。
江浩彎下腰,他揪著趙玉墨的頭發將她拉起來。
“趙玉墨,我是如此地愛你,”他說,“但是不要再讓我生氣,”他看到趙玉墨睜開了眼睛,“趙玉墨,從現在開始,你所有的一切我都要控製在手裏,你每天的生活我都要看在眼裏,你可以繼續追逐你想要的東西,我也會像以前那樣滿足你,但是,你要知道,你是我的,你的身體、你的美麗包括你的靈魂都是我的,不要試圖逃脫我對你的控製,更不要試圖挑戰我的底線,否則,我會讓你失去一切,我會讓你像被關在籠子裏的鳥一樣在孤寂中死去。”
趙玉墨的整個身體都在抖,她說:“我……我……我恨你。”“什麼?”江浩裝作沒有聽見一樣將耳朵湊近。
“江、江浩,我……我恨你,你會遭到報應的。”
“恨我?報應?”江浩看著趙玉墨,“不,趙玉墨,你沒有資格這樣說我,因為我們都是同樣自私的人,因為你是我的,你永遠都是我的。”
江浩笑了。
他鬆開手,看著趙玉墨的身體重新沉入浴缸中。
趙玉墨的淚水和冷水混合在了一起。
她終究沒有逃脫命運的懲處。
這一切都是她的報應。
她聽到江浩離開的腳步聲,然後大門被重重地關上。
她從冷水裏爬起來。
身體的顫抖讓她做每一個動作都十分的艱難。
她放掉浴缸裏的冷水,脫掉身上的所有衣服,用毛巾擦幹身體,然後踉踉蹌蹌地回到屋裏。
她躺到床上,用被子緊緊地裹著自己的身體。
身體上逐漸恢複的熱量無法抵達她那顆冰冷的心。
人的心一旦冷掉了就很難再恢複往昔的溫度。
她第一次認為自己錯了,什麼都錯了,錯了太多了。
她傷害了不該傷害的人,愛上了不該愛上的人,做了不該做的事。
她突然感到一陣惡心。
是對自己的惡心。
她的大腦仿佛已經被抽空,有那麼幾秒鍾,她大腦中的記憶仿佛已經失去,可是很快,它們馬上就像潮水般湧了過來。
她感到了孤獨,無以言說的孤獨,無可挽救的孤獨,令人發瘋的孤獨。
她想起了楊露,此刻,她多麼希望楊露能陪在她身邊。可是,她傷害了楊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