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安,零點即將到來,我似乎聽到了來自遙遠的呼喚。我累了,想睡了。
最後,我想說,最好的祝福給最好的你——我的安安。
喬時
手機從手中滑落,簡安嘴唇抖動,眼眶通紅,瞬間陷入了無可言狀的悲痛中。顧清和將她攬入懷中,用無聲的語言告訴她,他懂。今天接二連三的打擊已經超出了常人的心理負荷,她雖為一名心理谘詢師,但她同樣需要時間來平複內心的波動。最重要的一點是,簡,今天你的心情波動太大了,我很擔心你的抑鬱複發。簡,你說,我該怎麼幫助你呢?
“顧,是我不好,如果我多用點兒心,我早該發現她的異常;如果我沒選擇遺忘她,我也不會對她那麼疏離;如果我不對她那麼疏離,她可能就不會輕生了。”簡安感覺腦袋裏有什麼東西就要呼之欲出了,但就是想不出來是什麼?這種感覺讓她說不出的難受。
“簡,冷靜點,她的死絕不可能就因為你的疏離造成的,我們明天去看看她,好嗎?”顧清和想法設法地安慰她,他有預感那些被時光掩埋的陳年往事要浮出水麵了,雖然他想極力阻止,避免她二次傷害,但有些事有些人,他有心無力。
“我們現在就去好不好?”簡安用極近央求的口吻衝顧清和說道。
“現在太晚了,醫院都關門了。更何況我們現在連她在哪家醫院都不知道,我們又去哪裏看她呢?”聽了他的話,簡安理智歸來,低頭沉默了。“給我一點時間,我會聯係警局的朋友,讓他們幫忙。簡,耐心點,好嗎?”
“好。顧,我現在就隻相信你了。”顧清和有些恍惚,他似乎又看到了記憶深處那個滿身風雨的小女孩,孤獨無助。簡,我不會讓你再回到過去的,我發誓。
時遇公寓。
“哥,念念睡了。”時舒心裏頗不平靜,從家裏出來散心,散著散著就來到了時遇的別墅。
“嗯,剛哄睡了。你怎麼過來了?”時遇心裏明白時舒的來意,但除了明知故問他一時半會兒也想不起別的話題。
“心裏很煩,想跟你聊聊天。”時舒找了一張舒服的智能椅坐下。
“從哪聊起?”
“你和安安的婚姻並不是你此次想挽回她而動用的手段,而是六年前就真實存在了的對不對?”時舒將憋在心裏的話一吐為快。
“你既然明了,又何必再問。”時遇從吧台上端了兩杯水過來,一杯給時舒,一杯給自己。
“我不懂的是為什麼?為什麼六年前你會在安安不知情的情況下跟她結婚?為什麼六年後你明知她是你的妻子你還放任她和顧清和相愛?為什麼六年前你們之間會有念念?為什麼六年後你不把安安回來的消息告訴念念?你既然不想她們母女相認,那你又為什麼告訴念念,安安是她媽媽……”時舒覺得這段時間她過得太煎熬了,明明她是一個旁觀者,卻看的還沒當局者通透。
“說完了嗎?”時舒問題太多,沒完沒了。時遇聽得沒耐心了,開口打斷。
“沒。”時舒下意識回答,抬眸看著自家哥哥平常的麵孔,不由得鬆了一口氣。唉,自己似乎問太多了,警察審問犯人也不是這樣的吧。
“那就一個一個說,你這麼多問題,我要回答哪一個?”
“呃……”沒等時舒呃出個所以然,時遇自己娓娓道來。“我們之間之所以存在婚姻關係是因為六年前我動用關係想給她一個驚喜,奈何世事難料,六年後它變成了驚嚇。”
“驚喜?”怪不得時舒的反應,因為這是慣性使然。六年前,他和喬時的糾纏還曆曆在目。那時候她和父母一致認為安安和他在一起,是安安委屈了。如果不是這六年的等待,或許她也不會再認這個親大哥了吧!
“你們人人認為她愛我比我愛她多,你們總覺得我腳踏兩隻船,一邊跟她談情說愛,一邊跟喬時藕斷絲連。你們可知,她並沒有想象中愛我,我隻不過是她缺乏安全感時恰好出現的那個人罷了。她缺乏安全感,跟我鬧分手,我哄沒用。所以我想愛她不如給她一紙婚約,讓她安心。我時遇愛她,寵她,願意為她走進婚姻的墳墓,多麼偉大!當時我想她知道後一定會被我感動的喜極而泣,到最後才發現被感動的人也隻有我自己而已。”
聽到這樣的真相,時舒心裏不免一陣咦噓。回想過去,她在心裏反問自己,難道當初她們都看錯了?她不禁有些疼惜坐在自己眼前的大哥了。
“至於念念,老實說,我也記不太清她是怎麼來的。那晚我酒喝得多,人有些不清醒。醒來在喬時的床上,後來我就回家了。”
“那念念有沒有可能是……”時舒心裏覺得不是沒這種可能。
“沒可能,她百分之百是我和安安的孩子。這也就解釋得通安安為什麼會突然休學,然後消失半年多,最後才選擇出國。”
“你是說她一個人生孩子去了。”
十九歲,有書不能讀,有家不敢回,一個人懷胎生孩。時舒現在想想都覺得不太可能,可簡安做到了。天!她當年到底承受了什麼?
“嗯。孩子是早上被放在家門口的,我當時在睡覺,秦姨在準備早餐,聽到門鈴聲後開門發現了念念。於是她叫醒了我,我把孩子抱起來,在她繈褓中發現了一張紙條,是她的筆跡——時遇,這是你的孩子,請善待她。寥寥幾字,就寫下了我們的結局。我,她不要了;孩子,她也不要了。所謂一念天堂,一念地獄,便是如此。前一刻才喜為人父,後一秒就痛失愛妻。”
“為了安安的那句請善待她,所以這些年你才對念念百般寵愛,也沒想給她找後媽?”
“不排除這個原因,到更多的是因為念念是我和她的孩子,我們的孩子。這是她給我的最好的禮物。”時遇喝了一口水繼續說,“如果說獨自一人懷胎生娃是安安對她的自我懲罰,那麼獨自一人帶娃等她便是我對自己的自我懲罰。”
什麼邏輯,時舒都要淩亂了。算了,不糾結了,回去再琢磨,她得繼續下一個問題了。“那關於母女相認的事呢?”
“從小我就告訴念念安安是世界上最愛她的媽媽。因為我自信的以為我能很快地找回她。但世界很大,我的能力很小。我找不到她。念念哭著喊媽媽,我沒辦法,隻好編了一個謊言欺騙她。安安出國讀書了,要很久很久才會回來。現在,她回來了。可她的記憶出現了偏差,她把我們之間的一切都記錯了,念念遊離在她世界之外,她無端成為了別人家的小孩。在這樣的情況下,難道你要我告訴念念,她的媽媽回來了,但是她失憶了,跟別人在一起了,不要我也不要她了?”有一種落寞無以言說,時遇便是如此。他話裏的滄桑無奈透露出與之抱負截然相反的狀態。
看著此刻的哥哥,時舒心裏好不難過。她對愛情的美好憧憬源於他和安安,她對愛情望而止步也深受其害。愛情這東西,怎麼拿捏才可以?更何況現在還多了一個孩子。“哥,我會幫你的。”時舒情不自禁地說出內心感受。“嗯?”時遇單音節反問。時舒換了一口氣,解釋,“安安是你最愛的人,她也是我最好的朋友,所以我們一起努力讓她回心轉意。我相信,隻要真心付出就一定能換得她的赤誠之心。”
“謝謝!”時遇真心實意地跟自己這個妹妹道謝。他知道下這個決定不容易,一邊是親情,一邊是友情。她這樣做可能會永遠失去和簡安的這份純真的友誼。
“沒什麼。”時舒撓了撓頭,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很晚了,我跟爸媽說過了,今天你就在這邊睡下,明天再回去。”時遇吩咐時舒。
“好,那我上樓睡了,晚安。”時舒也不推辭,她早就困了,奈何心裏有事,睡不著。這下好了,可以睡個安穩的覺了。上了幾節樓梯,時舒回頭,“哥,我明天可以正式見念念了吧。”
“如你所願。”時遇抬眸,給了時舒一個明確的答案。
“真好,從明天起就有一個小萌娃叫我姑姑了。姑姑,這個名字真好聽。”時舒哼著小曲兒就消失在了樓道裏。時遇望著她消失的方向,輕笑出聲。
拿起遙控機,打開電視。
本台將為您插播一條最新消息,據報道:
當紅女明星喬時於今日傍晚十九點十九分左右在她別墅死亡。後經法醫初步判定為自殺身亡……
時遇看著電視機,麵無表情,他心想:安安,我們注定糾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