薑黎愣愣地看著手機,這一次她沒有喝醉,反而比以往任何時候都要清醒。
她知道她現在對李家康還無法完全投入感情,但人都是會變的,她也一定不例外。何況,她看到了李家康對她的真誠,她真的不忍心再去拒絕他,她想給他一個機會,也給自己一個機會。
薑黎知道,現在是時候厘清與沈哲之間的關係了,既然無法相愛,那幹脆徹底忘記彼此,至於過去的回憶,她無法忘記,但是她也隻會將它珍藏在心裏。
她想要重新開始,重新開始一種全新的生活,而她想要的開始是李家康可以給她的,此時,她需要他。
可是讓薑黎痛苦的是,她仍然會情不自禁地想起沈哲,想起沈哲的笑容,想起沈哲的懷抱,想起沈哲的那聲“小虎牙”。
薑黎突然想起了那根紅色的手鏈。
她站起身,來到了臥室,在梳妝台的抽屜裏找到了那根紅色的手鏈。
她將手鏈掛在手上,仔細地看著它,往事的點點滴滴再一次浮現在了她的眼前。
她想起了她和姑姑一家離開海市那天,她在火車的車窗外看到沈哲跟著火車跑了好久,她知道他不想讓她走,她知道他舍不得她。
那個時候她以為她和沈哲隻是短暫地分離,但沒成想,這竟是整整十四年的別離,而正是這長達十四年的別離讓一切都變了,她和沈哲從此將會身不由己。
……
醫生最終還是同意了胡靜的出院要求。
沈哲下班後便直奔醫院,然後接上胡靜回到了家裏。
一路上,沈哲始終一言不發,而胡靜在看到沈哲滿是怒氣的臉後也不敢多說一句話。
胡靜始終都在回憶著她在昏迷之前所發生的事情,可她除了記起她開著車朝一個人撞去以外,什麼都記不得了,但是她自始至終都不相信自己會開車撞人,所以她將這看作是自己的夢境。
那麼沈哲究竟是因為什麼而生她的氣呢?
胡靜越想越亂,腦海裏始終都在回蕩著一個聲音:殺了她……殺了她……殺了她……
殺了誰?那個聲音讓她殺了誰?
回到家後,沈哲一聲不吭地抱著胡靜的東西去了臥室。
胡靜精神恍惚地來到客廳,坐在了沙發上,接著她的視線便被茶幾上的一份文件所吸引。
她拿起文件,看了一眼,隨即便倒吸了一口涼氣,因為這份文件的標題是——離婚協議書。
胡靜像是拿了什麼汙穢之物一樣一下子就將這份離婚協議書扔到了桌子上。
離婚協議書?她的家裏怎麼會出現離婚協議書?這是誰的離婚協議書?是她和沈哲的嗎?這份離婚協議書是沈哲寫的嗎?
不,不,不,不可能,這是不可能的,她不相信,她不相信沈哲會和她離婚,他們多麼相愛啊,她如此地愛他,她愛他比愛自己還要多一百倍,他怎麼會和她離婚呢?不可能的,沈哲是不可能和她離婚的。
胡靜的身體在抖,她覺自己自己很渴,所以她拿起空杯子給自己倒水,可是她的手抖得太厲害,滾燙的熱水被她倒得滿桌子都是。
她突然尖叫一聲,將杯子狠狠地摔碎在地上。
她拿起那份離婚協議書,然後將這份離婚協議書撕得粉碎。沈哲聽到了客廳裏的尖叫,他立刻放下手頭裏的事情,飛奔出了臥室,接著他便看到胡靜正將撕得粉碎的離婚協議書拋向了空中,那片片紙屑像是天女散花般落了一地。
沈哲怒不可遏地吼了一聲:“胡靜!你這是在做什麼!”
胡靜天真地笑著,那笑容無懈可擊,仿佛她真的很無辜一樣,她笑著說:“阿哲阿哲,你猜我剛才看到什麼了,我居然看到了一份離婚協議書,咱們家怎麼可能會有離婚協議書呢?不可能是我寫的,也不可能是你寫的,我們那麼相愛,怎麼可能會離婚呢?這一定是個惡作劇,一定是有人看不得我們好,所以才會做這種事情。是誰呢?誰會這麼壞呢?對了,是薑黎,是薑黎,一定是那個女人,那個女人見不得我們好,見不得我們恩愛,她想拆散我們,她一定是想拆散我們!”
沈哲痛心地看著胡靜失心瘋的樣子,他之前還一度自責不已,因為他覺得自己對胡靜太過殘忍,所以他一直都有些搖擺不定,可是如今眼前的一切讓他堅定了自己離婚的信念,即使再殘忍,他也一定要和胡靜離婚,否則,這樣的生活不僅會毀了他自己,也會毀了胡靜。但是,這並不代表著他會對胡靜的生活袖手旁觀,他依然會像以前那樣照顧她,一切都不會有任何的變化,隻是,他真的已經無法再做她的丈夫了。
沈哲看了一眼滿地的玻璃碎片,歎了口氣,然後慢慢地走過去,坐在了胡靜的身邊。
“阿哲阿哲,”胡靜抓住沈哲的胳膊,“這到底是誰幹的,是不是那個女人,是不是那個女人,你是警察,你一定知道是誰做的,對嗎?對嗎?你說話啊!阿哲!你說話啊!”
“小靜,”沈哲艱難地開口道,“你知道你為什麼會昏迷嗎?”
“啊?”胡靜呆呆地看著沈哲。
“因為你開車撞人,結果你把自己給弄傷了。”
胡靜的腦海裏再次浮現出了那個驚悚的畫麵:她開著車朝一個人全速撞了過去,但是有一個人把她想要撞擊的目標給推開了,結果,她自己撞在了牆上。
難道這一切都是真的?她真的想要開車撞死一個人?可她到底對誰如此恨之入骨,居然想要將她置於死地。
那一刹那,胡靜的腦海裏突然蹦出了薑黎的名字。
薑黎,沒錯,就是薑黎。
胡靜終於想起來了,她當時要撞的人就是薑黎。
“你還記得想要撞的是誰嗎?”
“是薑黎,”胡靜陰冷地笑著,“那個人是薑黎,對嗎?”胡靜臉上的那抹陰冷的笑容讓沈哲突然有些不寒而栗,他沒有想到胡靜不僅不知悔改,反而對於自己的所作所為毫不在乎,甚至有些得意,他沒有想到原來胡靜的內心深處居然潛藏著如此邪惡的念頭,她居然對殺一個人如此的輕描淡寫,這還是他認識的那個胡靜嗎?
“胡靜,你知不知道你這是在蓄意謀殺,如果不是因為薑黎不想追究你的責任,你是會坐牢的,你明白嗎?”
“可是她該死,不是嗎?”
胡靜那無辜又無所謂的眼神徹底激怒了沈哲,他吼道:“難道殺一個人對你來說就是如此輕描淡寫的事情嗎?你為什麼要這麼做!”
“因為她破壞了我們的感情,因為她是第三者,這世上的所有第三者都該死!”
“胡靜!你……”沈哲高高地揚起手臂,他用凶狠的目光看著胡靜,可他很快就像泄了氣的氣球一般將手臂放下,“那份離婚協議書是我寫的,你撕掉了沒關係,明天我再寫一份,”沈哲從沙發上站了起來,“胡靜,我們離婚吧。”
胡靜愣住,她一時竟沒有反應過來,仿佛她是第一次聽到“離婚”這兩個字,仿佛她根本就不知道“離婚”是什麼意思。
當沈哲走到大門口的時候,胡靜才如夢方醒般地撲到了沈哲的身上。
“不,不,不,”胡靜痛哭道,“你是在嚇我的,對不對?你不是真的想要和我離婚,對不對?阿哲,對不起,我錯了,我知道我錯了,我再也不會做這種事情了,我再也不會讓你生氣了,求求你,求求你原諒我一次,再原諒我最後一次。”
“這和原不原諒沒關係,”沈哲閉上了眼睛,“小靜,從一開始我們就不合適,我可能……從來都沒有愛過你,如果你不是以死相逼,我根本就不會娶你,你明白嗎?”
“不!阿哲!你是在騙我,對不對?你是愛我的,對不對?啊?阿哲,你一定很愛我的,對不對?”
“和你在一起的這段時間我一直都很壓抑,可是我一直都告訴自己忍一忍就都會過去,我以為我真的能幫助你好起來,可是你自始至終都不肯配合我,你抽煙,酗酒,甚至還背著我吃安眠藥,凡是我明令禁止的事情你都會做,我覺得我好累,也覺得自己好失敗。從一開始就是一個錯誤,我以為婚姻能幫你康複,但是現在我才發現,原來我錯了,婚姻救不了你,能救你的隻有你自己,沒有人可以幫你。”
“阿哲!阿哲!”胡靜跪在地上死死地抓著沈哲的褲子,“我錯了,我真的知道錯了。我發誓,我發誓從現在起什麼事情都會聽你的,我會按時吃藥,我會配合醫生積極地治療,我會好起來的,一切都會好起來的。阿哲,你讓我做什麼我都答應你,我隻求你不要離開我,求你,求你不要離開我!我不能沒有你!阿哲,我真的不能沒有你,沒有你我真的會死掉!阿哲,求你……”
“你怎麼到現在都還不明白,”沈哲悲哀地歎了口氣,“我知道你很愛我,但是你對我的愛讓我感到窒息,我承認,在見到薑黎的那一瞬間,我的心裏的確有了波動,但我很快便和薑黎說清楚了,薑黎是懂我的,所以她從來沒有想過要破壞我們的生活。薑黎已經做到了極致,她沒有做錯任何事情,可是你居然要置她於死地。小靜,我不知道你在做這件事情的時候是清醒的還是處於病魔的控製之中,但是你的所作所為超出了我的底線,我曾經真的想要和你好好地過下去,我會等你,一直等到你康複,然後,我們再生個孩子,一切都會如你所願。但是現在不行了,胡靜,我現在甚至連看到你都會覺得很累,是那種對於一切都無望的累。小靜,放過我們彼此吧。”
沈哲拉開門想要走出屋子,可是胡靜卻跪在地上死死地抱著沈哲的右腿,她聲嘶力竭地哭喊道:“阿哲!我發誓我再也不會傷害薑黎了,隻要你能回來,你讓我做什麼我都願意,我隻求你不要離開我,我不能沒有你,你就是我的命,當初如果不是因為你,我早就從樓上跳了下去,是你救了我。阿哲,我愛你,我真的愛你。即使你不愛我那也沒關係,隻要我來愛你就行了,你什麼都不用做,你隻需要接受我的愛就好,我隻求你不要離開我,如果你離開我我真的會死掉的,阿哲,求你了,真的求你了!”
胡靜的哭喊聲一度讓沈哲再次心軟,可是他馬上便告訴自己,這一次一定不能心軟,如果再糾纏下去,他們將會繼續傷害彼此,他說:“小靜,你放心,離婚以後我依然會繼續照顧你的生活,你依然可以繼續生活在這裏,我不會趕你走,永遠都不會趕你走,你可以永遠住在這裏,一切都不會變,唯一變的隻是我們之間的關係。”
“不!不!我什麼都不要,我隻要你,阿哲,不要和我離婚,真的不要,阿哲,求你了……求你了……”
“小靜,放過我們彼此吧,”淚水盈滿了沈哲的眼眶,“我們……離婚吧。”
沈哲掙脫掉胡靜的手,頭也不回地走出了屋子。
胡靜痛哭流涕地伸著胳膊,她想要抓住沈哲,可是她知道她再也抓不住了。
“啊——!啊——!啊——!”
胡靜那悲慘而又絕望的尖叫響徹整個樓道。
……
三天後。
海市郊區,“渤海灣”建築工地。
“這兩具屍體是來‘渤海灣’討薪的農民工發現的,屍體被發現時已經腐爛多日,麵部明顯是被凶手故意砸爛,”劉克將三個密封袋遞給沈哲,“我們在死者的身上找到了死者的隨身物品,沈隊,你看看。”
“嗯,”沈哲戴上白色的橡膠手套,抽走了其中一個密封袋,他小心翼翼地將密封袋打開,然後他看到了一張沾滿血跡的身份證,“林安?”沈哲小聲嘀咕了一遍身份證上的名字。
“沈隊,你認識?”
“林安……”沈哲又小聲念了一遍林安的名字,他覺得這個名字很熟悉,以前一定是在哪裏聽到過,但一時又想不起來,“跟我說一下另一個死者的身份信息。”
“另一個死者名為劉健,四十九歲,無業。”
“死亡時間。”
“三天前的淩晨零點到淩晨兩點之間。”
“三天前……”沈哲來到其中一具屍體的跟前,然後蹲下身,將蒙著屍體的白布往下拉了拉,額頭上那被鋒利的銳器所刻出的數字‘6’赫然映入他的眼簾,他心裏不禁一驚,接著又將另一具屍體上的白布拉了下來,果然,這一具屍體的額頭上刻著數字‘7’。
劉克注意到了沈哲臉上驚愕的表情,他說:“沈隊,我在看到這兩具屍體額頭上的數字時便知道這起凶殺案一定是那個連環奸殺案的凶手所為。隻是讓我有些疑惑的是,那個變態殺人魔的襲擊對象一直都是女性,為什麼這一次會是男性。”
“是啊,為什麼會是男性。”
沈哲和劉克一樣,當他看到屍體額頭上的數字時的第一反應也是那個連環奸殺案的凶手,可是他又隱隱地覺著哪裏有些不對。
“不,不對,”沈哲搖了搖頭,“恐怕事情沒那麼簡單。”
“沈隊,你的意思是……”
“我們現在下結論還有些太早,首先,以凶手的作案習慣來講,他是不可能留給我們任何的線索的,但這一次他為什麼要留下死者的身份信息,其次,就像你說的,那個變態殺人魔襲擊的對象一直都是女性,為什麼這一次會是兩個男性,最後,我總是覺得這兩具屍體的額頭上的數字有些蹊蹺,誠然,那個變態殺人魔的確喜歡用這種方式挑釁我們,但是這一次我卻覺得這可能是有人故意而為之,他想讓我們將注意力轉移到那個變態殺人魔上,從而使他逃脫罪責。當然,這一切也都隻是我的猜測,”沈哲將蒙著屍體的白布重新拉上,然後從地上站了起來,“總之,現在的當務之急是盡快地確認死者的具體身份,另外,讓法醫將這兩具屍體和另外幾具刻有數字‘12345’的屍體進行比照,得出結論後及時與我彙報。你辛苦一下,我有點急事需要去處理,很快就回局裏。”
“明白。”
……
沈哲開著車朝家的方向疾馳。
他在來案發現場的路上收到了胡靜的微信,胡靜在微信裏說:阿哲,我從來都沒有後悔愛上你,如果有來生,我仍會像現在這樣愛你。
不知為何,沈哲在看到這條微信的時候心裏莫名地一沉,好像會發生什麼事情一樣,所以他立刻給胡靜打了一個電話,但是胡靜的手機居然關機。
他當時就有一種不好的預感,隻不過因為公務在身,他不可能立即掉頭回去。
自從沈哲提出和胡靜離婚後,胡靜的情緒就一直很不穩定,她不僅拒絕配合治療,而且還拒不服用藥物,他一度真的想要將她送進精神病院,但是每一次這麼想就都會覺得不忍心,所以他隻能每天晚上回去看她,等她睡著後他才離開,而他每天則隻能暫時住在辦公室裏。其實他不知道的是,自從他和胡靜分居後,胡靜的失眠就越來越嚴重,現在已經到了連吃安眠藥都無法入睡的地步。
此刻的胡靜正靜靜地躺在浴缸裏,冰涼的冷水漸漸地漫過了她的身體。
活著對於她來說太痛苦了,沒了沈哲對於她來說就意味著失去了一切。盡管她沒有與沈哲離婚,但是她知道她和他的關係已經徹底變了,在她眼裏,與其說沈哲是來看望他的妻子,倒不如說他每天都會來義務看望病人,而她就是那個成為他累贅的病人。
分居之後,沈哲將他的房子和他三分之二的存款都給了她,他寧可拋棄自己所擁有的一切也要離開她,他是有多麼的憎惡她,他是有多麼的厭惡她,難道僅僅是因為她想要撞死薑黎嗎?可是薑黎並沒有死,反而是她受了傷,那麼沈哲為什麼要怪罪於她呢?
薑黎……薑黎……薑黎……
胡靜突然明白了,原來這一切都是因為薑黎,沈哲是為了能和薑黎在一起才和她離婚的,沒錯,一定是這樣,絕對是這樣。
胡靜悲哀地想,她到頭來還是輸了,她徹頭徹尾地輸給了薑黎那個妖女,她真恨自己當時怎麼就沒撞死她,如果薑黎死了,那麼她也不會和沈哲離婚,沈哲也不會這麼決絕地拋棄她。
可是如今一切都晚了,沈哲回不來了,他再也不會回到她身邊了。
“阿哲……阿哲……我好想你……真的好想你……你為什麼要這樣對我……為什麼……”
胡靜一邊哭著一邊拿起了旁邊的裁紙刀,她盯著自己左手手腕上的那道傷疤看了好久,然後她在那道傷疤的位置上重新狠狠地用力地割了一刀。
她滿意地看著在不停地往外湧血的手腕,嘴角掛著一絲冷笑。
她將手腕放進了浴池裏,浴池裏的水瞬時便被血給染紅了。
她失去了痛感,不,不僅僅是痛感,此刻的她失去了作為一個生命體該有的任何的感覺,除了隻有她自己才能體會到的讓她無法忍受的心痛。
她想象著當沈哲看到她死在浴缸裏時會是一個什麼樣的表情,他會吃驚嗎?他會痛心嗎?可能會,也可能不會,因為她和他已經是毫不相關的人了,或許在他的眼裏,她就是他的負擔,她的死正好成全了他和薑黎。
她再次冷笑,這一次她嘲笑的是她自己,不過讓她心安的是,她沒有像她母親那樣親手砍死自己的愛人,即使她失去了理智,她也永遠不會傷害沈哲,因為她愛他。
她用右手拿起手機,給沈哲發了一條微信:阿哲,我從來都沒有後悔過愛上你,如果有來生,我仍會像現在這樣愛你。
她關掉手機,將手機扔進了浴池裏,然後她閉上了眼睛,靜靜地等待著死亡的降臨。
被血染紅的水溢出了浴缸,它們慢慢地流出了浴室,流向了客廳。
……
沈哲回到家的時候便看到屋子裏全都是紅色的血水,他的腦子裏嗡的一聲,當即便意識到胡靜一定出事了。
他踩著水跑向臥室,果不其然,胡靜正閉著眼睛,安靜地躺在浴缸裏,那紅色的血水正是從這浴缸裏溢出來的。
“小靜!”沈哲像是瘋了一樣跑過去,然後將胡靜從浴缸裏抱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