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沒從這突然的幸福中緩過神來,我已經被袁無鬱連拖帶拉地帶回了蟠桃園。
袁思繁已經在我的桃然居內等我,見他正襟危坐,我也不再和袁無鬱打鬧調笑,嚴肅了一下表情,扯了扯因打馬吊而坐皺的衣擺,以袖掩口輕咳一聲,示意他我回來了。
“都看到了?”袁思繁覷了我一眼,上下打量一番,端起桌上的青瓷茶杯淺淺的啜了一口。
“嗯,看到了。”我低下頭,與在南鬥星宮的肆意囂張相比,在袁思繁麵前,我的氣勢瞬間落了一大截,低眉順眼的像個做錯事的孩子。
袁思繁從椅子上起身,踱步走到我麵前,伸出手輕輕撫了撫我的劉海,無奈又略帶寵溺。
“哎,真拿你沒辦法,以後你也算是天庭有頭有臉的人物了,這下當了首富,行事不能再像以前一樣任性乖張了,要不然就讓那些瞧緊你的人看了笑話了。”
其實,我真是這全天下當首富當的最莫名其妙的一個人,除了每天申時去南鬥星宮打馬吊以外,我的其他日常生活也是亂七八糟。
每天睡到日上三竿才起床,衣食起居都有袁思繁為我打理妥當,要麼去禦馬司與何安祈廝混,逗弄她的寶貝坐騎們,要麼去南鬥星宮打馬吊,再者就是去地母姥姥處請安,與她聊聊這天庭內的八卦。
如果真要找出什麼話來形容我,那隻能是八個字:無所事事,遊手好閑。
但就是我這麼一個毫無理想報複,每天混吃等死的小神仙,居然當上了天庭首富,這一切其實都跟我沒啥關係。
除了掛了一個蟠桃園園長的官名,我名下的所有產業其實都是袁家三兄弟在為我打理。
他們是我在這世上唯一的親人,聽母親說,我一出生便在這蟠桃園中,準確的說,母親並不是我的親生母親,而是袁家三兄弟的母親。
母親拾到我的時候,她還隻有袁思繁一個孩子,他們是這蟠桃園中的靈猿一族,通俗點說,也就是吃蟠桃的猴子,因為有蟠桃的靈氣滋養,屬於智慧極高的精怪,能說人語。
母親說,撿到我時,我還隻是個粉嫩的嬰孩,肉乎乎的臉蛋很圓潤,卻有個尖尖的下巴,像一隻小小的桃子,躺在桃樹下,揮舞著粉色的細嫩小胳膊小拳頭,嗷嗷大哭。
後來,母親時常回憶拾到我時的情形,當作故事講給我們兄妹四個聽。
那年三月的桃花開得格外豔麗,幾十裏的深紅淺粉,灼灼地開滿了整個蟠桃園,時有微風穿林而過,許多桃花瓣飄落,在我身上聚集成堆,我的膚色在桃花的映襯下格外白皙,母親當時覺得,我肯定是個成精的蟠桃,落在地上變成了嬰孩。
靈猿一族的慧根極高,情智與人類不分上下,母親看我可憐又可愛,將我抱了回去與袁思繁一起撫養,那時袁思繁還隻是個十幾歲的小猴子,後來母親和父親又有了袁無鬱和袁柳城,我被他們一視同仁地當作小猴子來撫養,我們四隻小霸王一起長大,在蟠桃園裏上天入地,無惡不作。
現在回想起來,作為一隻猴子與母父兄弟們生活在蟠桃園中的童年,是我這一生最快樂的日子,沒有一點憂愁,但最好的時光就像手中的沙,好想珍惜地握緊再握緊,卻流失得越來越快,最終消逝殆盡,一去不返。
那時他們還沒有這麼高端大氣上檔次的名字,因為我們還隻是猴子,我親切地稱呼他們為猿大、猿二和猿三,而我,則因地製宜地被母親取名為桃子。直到母親和父親被林火燒死,我們成了孤兒。
至此之後,猿大成了我們的依靠,排行老大的他,扛起了照顧我們的重擔,有時,其他靈猿會為了爭奪領地與食物欺負我們,有過流離失所,也有過食不果腹,直到發生了那件改變我們命運的事。
那天猿大與猿二外出覓食,我和還很小隻的猿三在家看家,所謂的家,其實也隻是棵大一點的蟠桃樹而已,有幾隻陌生的靈猿發現了我們。
“咦,怎麼會有個人在這裏?”靈猿甲對我的生物學物種表示十分好奇,但他們並不怕我,幾句話交流下來,我已經很明白他們的意圖,對,很明顯,他們是來搶地盤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