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了沒多久,衡武派與嶽北門遣出去的兩個堂,在前往東部的路上打了起來。武林盟主蕭震天大怒,指責衡武派掌門祁摯心有不軌,狼子野心,定是與魔教有所勾結。衡武派掌門祁摯矢口否認,並大罵蕭震天作為武林盟主毫無建樹,且在江湖上恃強淩弱,橫行霸道,不配坐上這武林盟主之位。兩相攻訐之下,兩派便在嶽北城打了起來。令人奇怪的是,晗雲樓也加入了這場戰爭,並且站在了衡武派的一邊,與其一同攻打嶽北門。
這場戰爭持續了很久,參與武林大會的各個大大小小的門派都卷了進來,整個嶽北城也因此血流成河,橫屍遍地。嶽北城中的百姓怨聲載道,成日隻躲在家中,也都不敢出門了,生怕一不小心就丟了性命。
但是,這場戰爭的結局卻是誰也意想不到的。它既不是在雙方損失慘重的妥協下結束的,也不是在某一方勝利的情況下結束的,而是在魔教大肆進攻中原武林,奪取了中原武林的控製權之下結束的。
是的,在中原武林內戰打得難分難解,雙方都逐漸顯出疲態的那一個最佳時刻,魔教出手了。並且是一擊斃命,正中紅心,迅速地把中原武林控製在了手裏,各大門派首領紛紛殞命。
而此時。
在魔宮主殿中,葉陸正站在大殿的中心,雙眼望著穹頂,不知在想些什麼。
此時的他,與之前的他氣質明顯迥然不同。他默然肅立在那處,眼底是一片深不見底的無波無瀾。明明是同一個人,看上去卻莫名地鋒利和深沉了起來似的。
這時一個令人意想不到的人走進了大殿,卻是那衡武派掌門的三徒弟陸河。他見葉陸默不作聲地站在那處,忽然就笑了,問道:“你不高興?”
葉陸並沒有回答他,隻是回頭冷漠望了他一眼。陸河隻覺得那眼神似乎帶著某種陰氣一般,隻看了他一眼便叫他覺得不寒而栗。但多年以來,他早就已經習慣了,此時也隻是聳了聳肩,並不接著往下問了。
他知道,要是他再往下問,那人必然要一掌攻將過來了,到時候他必然要吃點苦頭。他又不傻。
於是他隻好問道:“那盧睿怎麼辦?”
葉陸依然不做聲。
沉默了約莫有半盞茶的時間,他才開口問道:“解藥呢?”
陸河一時間睜大了眼睛望向他,似乎對他的話感到非常震驚,過了一會兒,才結結巴巴地說道:“在……在我身上呢。”
葉陸的眼無波無瀾地直直望向前方的大座椅上,片刻後說道:“銷毀了它。”
陸河本以為會聽到另一句話,沒想到另一句話沒說出來,這句話卻更叫他震驚,他不禁脫口而出道:“銷毀?”
葉陸平靜道:“你有疑問?”
陸河立馬說道:“沒有。”
又過了好一會兒,陸河見葉陸似乎沒有吩咐他的意思,便說道:“兄長,若是沒事,我就走了?”
葉陸卻又突然叫住了他:“等等。”
陸河疑問地看著他。此時,隻聽得他說道:“把那盧睿封入後山上的冰棺中吧。”
他在說此話時,一直是背對著陸河的,陸河無法看清他的表情。他微微睜大了眼睛,似乎覺得有些不可思議,但最後他還是沒說什麼,隻應道:“是。”說罷便轉身出了主殿大門。
如今已是晚春了,各色花朵依舊開得熱烈,隻是始終沒有正值春日之時那樣盛放地如火如荼了。陸河走下了主殿門前長長的階梯,望著下方巍峨雄壯的魔宮,輕聲歎道:“哎~哪裏有什麼回神丹,這世上怎麼可能會有如此好的靈丹妙藥,那些正派人士,可真是愛做夢。”過了一會兒,他又自言自語道:“不過,大概怎麼也不會有人想到,晗雲樓的客人葉陸,竟會是魔教教主陸畏吧……畢竟,還是有些駭人聽聞了。”
他輕輕鬆鬆地就這麼走了,仿佛那些在中原武林翻江倒海的事情根本與他無關一樣。隻發出局外人一般幸災樂禍的評語,而他還是那個魔教教主的胞弟陸鶴,這些事他都未曾參與過。
而葉陸,則依舊凝立在魔教主殿的正中央。用他那雙冷漠的眼,靜望著主殿高遠的穹頂,什麼也沒有做,什麼也沒有說。
萬裏江湖,皆在人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