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崇華殿那邊還未散席麼?”我帶著幾絲焦燥的問道。
海棠微微輕搖了頭,“方才奴婢讓人去問了,皇上正在召見安世子,而且這期間除了近身伺候的奴才,都沒人知曉裏麵的情況。”
我終是一歎,放下手中的繡緞道:“不知為何,我今晚心裏焦燥不安,總感覺有事情要發生。”
“娘娘怕是聽聞安世子要削爵歸隱離去,心裏有些舍不得吧?”海棠微微抿唇的那一瞬間,我看得出,她雖是嘴上這般打趣的說道,可在她的心裏似乎隱隱含有一些顧慮。
我看不透海棠那眉宇間所含有的顧慮到底是什麼?但是依我對她的了解,她此時的心裏異常的錯亂。
正當我想要問個清楚的時候,殿外響起了一聲奴才的聲音,“娘娘,紫羅公主在殿外求見。”
我心頭微微一怔,紫羅公主回宮,我還未來得及去探望,她竟先來了我的宮中,而且現在己到了夜深就寢的時辰,她這個時辰前來,想必並非是探望?
我揚聲道:“快請……”
“是。”
還未走出內室,就隱約可見紫羅候在正殿之中來回不定的走動,從這麵看上去,神情看似慌亂,有些無措。
多年未見了,這紫羅公主還是如從前般的綽約,隻是歲月不饒人,她似乎也在歲月之中成熟了許多。
我輕輕的掀簾而出,見我身影而來,紫羅一副蒼白的臉,竟還未等我先開口說話,她就撲通一聲便跪在我的麵前。
我一頓驚詫莫名,內心還來不及反應,欲要說什麼的時候,紫羅竟臉色蒼白且又沉重,麵上己涕淚縱橫。
“紫羅前來求見娘娘,是想娘娘去救玄朗一命。”
我聞知此言,怔然蹙眉,連忙伸手扶起她,問道:“公主此話是何意?”
紫羅起身抹淚,深吸了口氣,令自己稍稍平靜了下來。
“玄朗乃淮南王,手握淮南兵力,又是西楚世子,在軍中威望頗高,可以守得一方安寧,然而自古以來,功高蓋主唯有死路一條,皇弟此次召見,分明是對玄朗有了懷疑忌憚之心,我怕皇弟會對玄朗……”
聞此言,我渾身開始發顫,連身邊的海棠也陷入了顫抖之中。
“不會的……不會的……”然而此時,我卻隻會搖著頭連連說出這三個字。
紫羅上前一把緊緊的握住了我顫抖的手,“娘娘說不會,可為何皇弟要單獨召見玄朗,而且在玄朗臨走赴宴之時,他還與我說,讓我好好保重自己,當他說那句話時,我就想到了玄朗己經猜出了皇弟之心。”
我迷茫的看著眼前之人,心裏的思緒己錯亂無措,仍是搖頭,“不會的……寧哥哥己有了削爵歸隱之心……皇上又怎會再對其下毒手……”
紫羅眼角又一絲淚水滑落,抿唇道:“玄朗是世間罕見之才,無論是才學還是戰術,無一不是皇弟的威脅……”她說到這裏的時候,含淚深看了我一眼,有些哀歎的再道:“月牙兒妹妹,你我自小相識,我紫羅這一生唯有月牙兒一友,今日,我紫羅不是戰國的公主亦不是淮南王妃,隻是以一個幼時好友的身份相求,求你救救玄朗……救救他……”
“你……”我心中一片怔然,有些話終是止在喉間無法說出。
紫羅鬆開了我顫抖的手,抬袖抹淚,有些頹然的往後退了一步,聲音也漸低沉淒涼。
“我雖身在淮南,但近幾年宮中所發生的事情,我也是有所耳聞,感到慶幸的是,月牙兒妹妹還活著,至於玄朗對妹妹之情,恐怕這世間也隻有月牙兒妹妹才能讓我這個陪受寵愛的千金之軀如此忽視,如此隱忍玄朗心中存有其他的女人,因為在我的心中,月牙兒妹妹與玄朗都是我生命中最重要的人。”
淚水怔然滑過我的眼眶,我的記憶開始回到兒時。
那時的紫羅與我說過,她要與我做一輩子的好朋友。
我問她一輩子是多久。
她笑著指著天空告訴,一輩子就是我們手牽著手一起走到這天空的盡頭。
我思緒斂回,淚水己落至唇邊。
我可以想像,她這些年為了因為我還活著,因為我這個朋友的存在,她為了我犧牲了多少,痛苦了多少,承受了多少,又隱忍了多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