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叫什麼名字?”我看著眼前這個孩子熟悉的笑容問道。
“林安。”孩子緊緊的握著我的手,眼裏全是知足的笑。
林安?我在心裏默念了整整三遍,有些疑惑越來越甚。
孩子還未待我想出什麼,他又笑著告訴我,“父親說過,我的名字是娘親你取的,是因為安兒小時候在娘親的懷裏很安靜,娘親才給我取名為安兒,娘親你怎麼忘了?”
我的心頭狠狠一怔,“你是安兒?是戰天……”
有些話沒有說出口,在我心裏仍還是不敢相信,眼前這個孩子,竟是幾年前那個在我懷裏安靜的睡著的孩子。
“娘親想起安兒了麼?”他一雙大眼睛閃著光亮的看著我,一瞬間,他便興奮的朝另一個方向大喊了起來,“父親,真的是娘親,真的是娘親……”
我順著小手所指的方向望去,陡然撞入一雙幽深暗邃而又熟悉得再不能熟悉的身影。
陽光下這道深邃的身影,一步一步從人群之中走出,向我們緩緩走來。
我袖中的手開始不自覺的揪緊,想要掩飾心中的那分緊張。
方才從這個莫名的孩子熟悉笑容之中,我就想到了,也許是他,也許不是,或者,若不是他,我這一輩子就真的再也見不到他了,他也正如世人口中所傳。
北漠與戰國的這場戰爭,當北漠王帶著北漠三十萬大軍直搗戰國皇城之時,戰國的崇華殿一片血紅,火染了半個天空,大火燒了整整三日,事後,除了一片廢墟,什麼也找不到,百姓所傳,戰國皇帝己自焚於崇華殿。
為什麼?這一刻,我會感覺這般的不真實,可不真實,又為何這張俊美如昔的麵容會令我熱淚充盈了眼眶。
我抬手去想要拭去眼角的熱淚,誰知,越拭越多,恍然間那月白色且又深邃的身影己來到了我的眼前。
小手從我的手中脫手而出,小身影撲到了那月白色身影的懷裏,“父親,是娘親,真的是娘親……”
“那安兒告訴父親,是畫上的娘親漂亮,還是現在的娘親漂亮。”戰天齊看著我,輕輕的展開笑顏。
“都漂亮。”安兒的聲音就如天使一般,我的唇畔卻迅速被淚水染濕。
“是啊,你娘親總那麼漂亮,真是一點兒都沒變。”他牽著安兒笑著向我邁近了一步,抬手撫過我那染濕的唇畔,雙眸一顫,劃過太多的情愫。
我在他熟悉的溫柔之下,一點一點的將那染濕的唇畔微微勾起,此刻,我覺得我什麼都不用說。
隨著擰緊的手上一緊,是安兒緊拉了我的手,接著便是一熱,觸手的溫暖,還是那般的熟悉。
“父親與娘親還有安兒,我們一家三口再也不分開了。”
陽光下,我握住他的手,與他十指交纏,緊緊相扣。
大手扣小手,三隻手緊緊的扣在一起,這便是我等了許久的一刻,我終於等到了。
他也不再語,隻是深深的看我,用力扣緊了我與安兒的手指,眼底早己有了隱約的濕意。
這個林安是戰天睿與候佩珊的兒子,戰天睿一家三口發配皇家墓地守靈懺悔。
誰料,隻有一年的時間,戰天睿身染惡疾,半年時間辭世。
候佩珊因夫君逝世一事,痛苦不堪,一病不起,也隨戰天睿而去。
留下安兒這個孩子,是戰天齊將安兒接來了京城,還認安兒為子。
我沒有想到,這一切竟會是這樣的結局。
“一梳梳到尾,二梳梳到白發齊眉,三梳梳到兒孫滿地,四梳梳到四條銀筍盡標齊……”
在好命婆喜氣洋洋的祝禱聲中,這是我第一次在新婚之時,麵上洋溢出了笑意。
我自銅鏡中看到身後的娘親帶淚的微笑,我握緊了她的手,娘親此時喜極而泣,隻因,這一切的一切都己過去了,她最愛的月牙兒,明日,便要出嫁了。
“月牙兒,娘親替你高興……”她哽咽的說著。
我握著她的手越來越緊,淚水淌過眼角,“謝謝你,娘親。”
“傻孩子,明日就得出嫁了,不能哭,得笑。”娘親緊了我一把手,便從我手中抽出,提起玉梳,緩緩滑過我如水的長發,“你與天齊就是天造地設的一對,命中注定,誰也離不開誰,這一切都過去了,沒有皇權,沒有使命,沒有陰謀,沒有心計,隻有你們的相愛,娘親相信,你們一定會幸福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