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滿樓紅袖招,煙花色海,歌舞升平。
蘇栩栩津津有味的聽著周遭此起彼伏的競價聲,以雲石砌成的高台上,身著大紅嫁衣的女子俏生生的立在中央,姣好的麵容被灼如白晝的燈火照的愈加豔麗動人,生生撐出了幾分虛妄的喜氣,映進滿座男人貪婪而褻玩的目光裏,似開在森森鬼氣裏的一朵紅邊白蓮,於靡靡裏無可避免的泛出一股行將就木的腐敗之氣。
蘇栩栩突然覺得有些索然無味。
今天是這家號稱鄴城最大的青樓遴選新花魁的日子,她原本抱著像所有穿越人士一樣這輩子一定要逛一次窯子的興奮心情,趁機偷偷溜出家門跑來這裏湊一番熱鬧的,但褪去最初的好奇之後,此刻眼睜睜的看著台上的女子有如貨物一般被挑選被出價,她卻隻覺得心口悶惡的似堵了一隻蒼蠅般難受。
輕浮的笑聲,間或傳來,周遭的競價,仍在熱火朝天的繼續,揚起的價牌一路飆升,彰顯著各自的一擲千金,豪放不羈。隻是花魁的初夜,又豈是一般人負擔得起,幾輪出價之後,大部分恩客已是偃旗息鼓,獨留下二樓雅間的兩人仍在爭拔頭籌。
終於,在其中一人喊出“一萬兩千兩”的高價之後,另一雅間的客人在經過一番的猶豫、掙紮、不甘和憤憤然的無可奈何之後,總算沒有再開口加價……看來今日的花魁開苞競價大會,就是要以這一萬兩千兩的天價成交了。
顯然那出價之人也是如此認為,不待老鴇最終宣布,已是迫不及待的掀簾而出,錦衣玉帶的少年公子,看起來不過十六七歲的模樣,臉容倒是一副養尊處優的白皙,眼底卻隱隱泛著青黑,明晃晃的縱欲過度之色,一看就是那種久浸風月還不知節製的紈絝子弟。
唉,年紀輕輕就被掏空了身子,以後可怎麼辦?
蘇栩栩忍不住搖頭感慨,在心底默默吐槽。
台上,打扮的花枝招展的老鴇幾乎已經藏不住渾身上下的洋洋喜氣了,在又問過兩遍,確認沒有人再出價高過這一萬兩千兩之後,滿臉堆笑的宣布……
“既是沒有人再出價,那麼今晚咱們的花魁娘子就歸……”
說到此處,老鴇故意語聲一頓,媚眼如絲的朝著二樓今晚最大的金主兒投去一瞥,錦衣少年紙扇輕搖,下頜微抬,毫不掩飾臉上的驕矜和得意之色。
另一把嗓音,便在這個時候響起……
“兩萬兩。”
清清淡淡的三個字,透著一股漫不經心的慵懶與隨意,語聲綿薄,似一壺初春還沁著涼意的梨花白,酒香冽冽,餘韻悠長。
偌大的尋芳閣都是一寂。整個大廳的目光,都下意識的向著這突然冒出來的聲音的方向探去。
越過重重人潮,蘇栩栩看到角落裏端坐的男子。從她的角度,隻能看到那人的側顏,形如刀削的臉部線條,鼻梁高挺,下頜鋒利,微垂的眼睫,在燈火映襯下,於眼底投下一小片模糊的陰影,遮去了瞳仁深處的一切情緒,擎著酒杯的指尖,白皙而修長。
他就那麼閑閑的坐在那兒,在周遭滿布的紙醉金迷、聲色犬馬裏,看起來格外的禁欲與冷淡。
蘇栩栩的目光,不由自主的一頓。不過很快她就原諒了自己,沒辦法,長得好看的人,不管男女,都值得人多看兩眼不是嗎?所以,蘇栩栩心安理得的放縱自己如同這青樓裏的其他人等一樣,肆無忌憚的打量著遠處的男人。
那人卻恍然未覺,仿若那些落在他身上的各色眼光不過空氣,猶是從容的自斟自酌著。
老鴇卻已是迫不及待的迎了上去,笑如花綻:“這位公子,剛剛是您出價兩萬兩?”
男人眉眼也未抬,手腕輕提,將空了的青花瓷盞重新注滿,沉沉嗓音仿佛也沾染了這清冽酒香,帶出一絲醉人的醇厚,如最上好的絲緞,柔和順滑:“有什麼問題嗎?”
老鴇立即撐開滿臉笑意,媚聲笑道:“自是沒有……”語聲一頓,“如煙真是好福氣,能得公子青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