低低哭泣聲依稀從車窗處傳出。
但是,繁忙的街道上,一個人的悲傷是如此地微不足道,人們匆忙來去,汽車來來往往,沒有人會在意那點微弱的聲音。
蔣邵川伏在方向盤上,很久都沒有起身,小助理走上問他要不要喝點水,他也隻是維持著那個姿勢,抬起手來揮了揮。
距離喊“cut”已經有一陣子了,段其鋒一開始示意工作人員先不要上去打擾,但見他一直還趴在那裏,就還是走了過去,問道,“沒事吧?”
蔣邵川這時候才坐了起來,“沒事。”
剛才畫麵裏沒有他哭的鏡頭,此時他一抬頭露臉,段其鋒才發現他剛才大概是哭得很厲害,眼睛、鼻頭都通紅通紅的,臉上的眼淚應該是自己擦過,但還是能看得出一些淚痕。
“真的沒事吧。”段其峰有點被嚇到,又問了一次。
蔣邵川不好意思地衝他笑了,“沒事,就是剛才情緒一下子沒收住。”
他拉開車門下了車,段其鋒心情複雜地給他遞了一包紙巾,說,“沒事就好。”
蔣邵川回到了自己的休息區。
小助理給他拿了塊毛巾,他一邊擦臉一邊給手機開了鎖。
有新消息。他點開微信裏麵宋芙的對話框,看見宋芙的上一條消息來自於好幾個小時之前。
他低頭回了兩條,把手機揣回兜裏,在躺椅上躺下了。
宋芙離組之後一直就很忙。她拍戲閉關了太久,殺青之後的工作她自己都戲稱是“還債”,常常是連軸轉。
而蔣邵川這邊,劇組的拍攝也很緊張,兩人休息時間對不上,即時通訊工具被他們用得跟電子郵件似的,好長時間能才來回一次。
晚上倒是有點時間。
但宋芙有兩次打電話打著打著就睡著了,蔣邵川後來就總惦記著及時收線,不想太多地占用她那點可憐的休息時間了。
蔣邵川在躺椅上放空了會兒,又閉上眼睛養神。
這些時日他對與人交流這件事似乎越發地感覺疲倦。
剛開機那會兒他都還會在休息的時間和大家一起聊天,開開玩笑,現在已經基本上是自己待著了。
劇組放飯的時候他一個人待著,休息的時候也是,有時候一天下來除了在演戲的時候講講台詞,竟都沒幾句話了。
製片買了冰品給大家解暑,拿過來兩份。
小助理豎起一根手指示意她小聲一點,然後放輕聲音說,“邵川哥好不容易睡著了,就先別喊他了。”
“誒,好。”製片把目光飄向蔣邵川,跟著放輕了聲音,“蔣老師最近狀態不太好吧?”
小助理隻重重地歎氣。
等到他們走遠,蔣邵川又慢慢地睜開了眼睛。
他其實並沒有睡著。那麼多沉重的情緒壓在心底,他已經越來越難毫無負擔地享受睡眠了。
他看著不遠處的攝影機,這些時日不時光顧的那個荒誕的念頭又在他腦海中冒出來了。
他開始這麼覺得:蔣邵川,是餘川扮演的一個角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