廣陵,城高池深,虎踞長江之北,與建康隔江相對,戰略位置極其重要,曆來為兵家必爭之地。
開皇元年,賀若弼獻取陳十策獲得隋文帝誇讚,命他為吳州總管,鎮廣陵修運河,籌備滅陳。
經七年籌備,隋軍江北大營已經建成,隋軍第一支水師部隊也成立了。
長江中央,賀若弼卓立戰艦指揮台之上,極目遠望南岸的****水師大營。
但見****戰艦各個巨大無比森然林立江邊碼頭,密密麻麻地排出幾十裏,一望無際。相比之下,隋軍隻有區區百十艘破舊戰船和千餘良莠不齊的水兵實在是寒磣的緊。
掌燈時分,****戰船上一片燈火輝煌,頓時令天上的星月暗淡無光。
賀若弼年在四十許,身形高壯,嘴寬臉方,太陽穴處高高鼓起,使人相信他必是一個練家子。同身邊的一排孔武有力的副將們尤為不同的是,他的一雙深邃的眼睛裏透著特別的自信,顯然又是善於謀略之人。
或許這就是賀若弼深得隋帝楊堅和丞相高穎重用的原因吧。
隱約能夠聽得到對麵大營內傳出一陣陣喧囂之聲。
站在賀若弼身後的心腹劉廣冷哼道:“上元節都過了快一個月了,****竟然還在大肆慶賀,就不怕我們趁機打過去滅了他們麼?”
他旁邊同樣是賀若弼心腹的李進嗤笑道:“就咱們大營裏的那百十艘破舊戰船和千把病怏怏的水軍,連軍營的夥夫們都覺得弱的過分了,那些驕橫的陳國水軍們自然更加不放在眼裏了。”
劉廣笑道:“這些蠢貨們哪裏明白這不過是咱家將軍故意示敵以弱的計策而已。我們真正的水師此刻正在運河內秘密操練呢。”
賀若弼淡淡的道:“滅陳之戰事關重大,我軍還未準備充足,現在還不可大意。”
李進劉廣二人頓時稱諾,後者突然問道:“將軍,再過三個月想必韓將軍那邊已經完成新式戰艦的督造,屆時我們秘密操練的水軍也將就位,是不是奏請皇上發兵滅陳?”
李進的話代表了周圍諸將們的內心渴求,他們等滅陳之戰這一天已經等了足足八年了,此刻紛紛躍躍欲試。
賀若弼嘴角處露出一絲高深莫測的笑容,淡淡地道:“不急!現在陳國上下還未到心竭力疲之時。況且,滅陳之前,我們還需要做一些事情。”
劉廣插嘴道:“剛剛接到線報,蕭摩訶的兒子蕭平原來是陳叔寶跟他的夫人劉氏苟且所生。”
諸將聞言頓時發出嘲諷之笑。李進更是嗤之以鼻的說道:“這有什麼大驚小怪的!陳叔寶荒淫無道早已經名揚四海了,陳庭大臣們家的夫人小妾們,哪個沒被陳叔寶碰過?”
眾人又是一陣哄笑。
李進所言固然誇張了些,但陳叔寶在孔範、江總等奸臣們的蠱惑下,效仿三國曹操專喜偷別人的老婆的事情確是人盡皆知的秘密。隻不過礙於陳叔寶的淫威,南朝上下無人敢提,但在北朝國內,卻沒有這個忌諱。
劉廣沒有理會眾人的嘲笑,繼續說道:“此事不單蕭摩訶知情,且已經引起他心腹部將們的極度不滿。這蕭摩訶位居驃騎大將軍之職兼開黃閣,相當於右丞相是軍方的最高統帥,手握二十萬****精銳,乃是陳國軍方的精神支柱。將軍是不是派人遊說一番,若是蕭摩訶肯棄暗投明,南陳指日可滅,將軍當得滅陳之戰首功,封侯拜相亦不是難事。”
李進等人卻是沒有想到這點,頓時收住笑容,紛紛向賀若弼進言,支持劉廣的想法。
賀若弼的名利心確實很重,封侯拜相自然是他的夢想,否則也不會先上滅陳十策,後又積極籌備攻陳作戰了。隻是,他既擅攻戰,又多謀略。對陳國軍方的重臣將領們的習性經他多年偵查,已了如指掌。
想到蕭摩訶的為人,賀若弼歎口氣,道:“本將軍豈不知勸降蕭摩訶就等於滅了陳國?隻是你們隻知其一不知其二,這蕭摩訶為人忠義,就算明知他的夫人跟陳叔寶的苟且之事,也未必會造反。否則蕭摩訶的心腹們又豈能隻發發牢騷就算了?”
“將軍所慮的是。但不防試一試。”劉廣話鋒一轉又道:“就算不成功,也必能引起蕭摩訶跟陳叔寶之間的相互猜忌和離心,對我大軍伐陳也是大大有益的。”
賀若弼想了想,覺得有道理,於是點點頭,道:“反正我們過江行動也得待些時日,就照你說的辦。”
李進這時出口勸道:“將軍就不必冒險過江了吧。按照將軍的吩咐,我們的人已經連續破壞了****十幾處儲糧基地了。剩下的末將便會處理了,何勞將軍親自出馬?”
****的糧草多放置在竹草篷子中,鮮有埋在地窖之內的,所以隋軍細作很容易就得手了。但李進並不知道賀若弼過江其實還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