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後,王神婆又給了我一枚護身符。
那是個黃紙包,折疊成三角形,紅繩串著,她給我綁在了手腕上。我問這東西啥作用,她說,以免我走夜路再被鬼祟迷了眼。
有了這東西,我膽子大了許多。
出去把自行車修好,一個人回了村。一路惆悵,雖然搭上了我的終身幸福,但是,爺爺的事情也算是有了著落。
第二天,老根叔人沒了,賣皮子從貨郎擔那裏換了不少錢,卻沒有命花。聽老根叔家的鄰居說,昨天傍晚那會兒,他們瞅見個貨郎擔去了老根叔家裏,不大一會兒,老根叔就跟著貨郎擔走了。
我想起了貨郎擔臨走時候說的話,他要去別家借水,怕就是去了老根叔家。牛大黃私下裏跟我說,黃皮子邪性,那貨郎擔花錢買的不是黃皮子皮,而是老根叔的命。
牛大黃跟我特別交代,隨後幾天,要特別防著那貨郎擔兒,平日裏,別開大門,特別是傍晚或者陰天的時候。
這七天,過得十分漫長。
爺爺身上的屍斑,也在逐日增多。
牛大黃後來又換了一種紫黑色藥丸給我爺爺含著,似乎稍稍起了一些效果,那屍斑的生長速度也慢了下來。
期間,有好幾次,我都想打開那個紅木匣子看看,那裏邊到底裝著什麼,但是,思考再三還是忍住了。
畢竟,這事事關我爺爺的生死,不可兒戲。
同時,我也忍不住在想象,王神婆給我介紹的媳婦,到底是什麼樣的呢?真的如王神婆所說,長得傾國傾城?
我覺得不太可能,真那麼好,能輪到我一個窮山窩子裏的小夥?
王神婆給我說媒的事情,她也沒有特別強調非要保密。牛大黃問我的時候,我也沒隱瞞,他聽完隻是微微點頭,好像並不十分的吃驚。
他說:“那畢竟是你奶奶,還是向著你的!”
倒是二胖來我家玩,一聽我要訂婚,那笑的跟屁花子一樣。他還說我毛都沒長齊呢,就有媳婦了,再讓我跟我媳婦生個娃,他好當叔。
我踹了他一腳,他摸著屁股,倒又嘀咕了一句,說王神婆整日裏神神秘秘的,跟縣裏白清觀的道姑來往密切,她現在怎麼改行說媒了呢?
話到這裏,二胖突然想到了什麼,他說:“老大,王神婆給你說的媳婦,不會是白清觀裏的姑子吧?你想想看,要真跟她說的,長得那麼好看,能當救你爺爺的籌碼?我看,肯定是白清觀的姑子想還俗成家,找上了王神婆,王神婆推辭不了,正好,你這個小鮮肉送上門去,還有求於她,她剛好做順水人情。”
二胖的這些推理,讓我不由得咋舌,頓時感覺心亂如麻。
也不是說對白清觀裏的姑子有什麼偏見,隻是爺爺帶我去白清觀燒過香,那裏邊可都是四五十歲的老姑子,是真的非常不合適啊!
都說,成長的煩惱,沒想到我這麼快就遇到了如此棘手的煩惱。
一整天,我都沒怎麼吃飯,根本吃不下。
感覺人生一下子跌入了低穀。
我問牛大黃,牛大黃把著煙袋鍋,笑得前仰後合,他摸著我的腦袋,說讓我放心,王神婆給我找的媳婦,是比我年齡大一些,但是應該不會大那麼多。
這算是定心丸?
七日過去,這期間,倒也還好,爺爺的情況還算穩定,那個借水的貨郎擔兒,也並沒有再來。
按照約定,七日後的一大早,我就去了東窪村王神婆家。我問王神婆,既然是訂婚,我要不要準備些訂婚彩金和禮物什麼的,就憑我手上這麼一小木盒子,怕是太過小氣了一些。王神婆說不用,這邊她都已經幫我準備好了。
她還真是我奶奶,連這些東西都給我準備好了。
不過,她那麼恨我爺爺,會好心幫我?
當然,既然她都已經準備好了,我也就沒必要再瞎操心,畢竟這門親事是她想要一手促成的。
我就問王神婆,那姑娘家在什麼地方,我家裏也沒什麼別的親人,現在也隻能王神婆作為長輩陪同我去訂婚。
王神婆卻說,不急,到了晚上,她自然會帶我去。
“等等!訂婚不都是上午,王婆婆,咱們晚上去不太合適吧?”我以為王神婆說錯了,就這麼問。
王神婆則反問:“誰規定晚上就不能訂婚了?孩子,我給你倆合過八字,最合適的時辰就是今天晚上。”
“啊?”
“這有什麼稀奇的?時辰對了,能讓你們以後的日子過得和睦,夫妻和美,這都是為了你們好!”王神婆道。
好吧,這話我無法反駁,畢竟這種陰陽卜算之事,我也不懂。
隨後,王神婆帶我去清點那些訂婚彩金和訂婚禮物的時候,我整個人徹底懵了。至此,我算是明白了,王神婆那麼恨我爺爺,但又為什麼這樁婚事能夠成為救我爺爺的籌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