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爸!你是死的嗎!還不如個孩子醒目!”
一邊吼,媽媽一邊把菜刀迅速換成鍋鏟,在鍋裏一通搗鼓,加了點水進去,叉腰又罵:“讓你把鍋晃悠晃悠!看著要幹鍋就晃一晃!你是想把我氣死了自己吃掉整隻雞是不是!”
媽媽吼完,把鏟子“哐當”仍在灶台,又抄起菜刀,這才發現小清沂:“咦?清沂呀?你在這兒呢?”
江清沂心想:“要不是我在這兒,你老公已經把廚房燒了。”
不過她當然不會那麼說,乖乖地點頭,露出一個甜甜的笑。
媽媽對寶寶就很溫柔,摸摸她臉,手上帶著雞油味:“我們清沂真漂亮!長大一點兒比女明星還好看。”
江清沂跑到院門口坐著,按照上次的習慣,她一邊啃指甲一邊等雲欒煜,晃著兩條小短腿,抬頭就看見芒果樹結了青青的小芒果。
要是雲欒煜現在就能看見,那多好,她就可以指揮他上樹摘芒果。
她就可以好好使喚他,而不是被他又驚又嚇從白天折騰到晚上,命都給他嚇掉半條。
真是很不公平的。
她坐在樹蔭裏,麵前是彎彎的一條小石子路,背後是養著荷花的小院子,空氣中是稻米蒸飯的香,她漂亮的雲欒煜在回家的路上。
這種久違的、陌生又熟悉的、美麗的短暫的童年。
歲月靜好,時光溫柔。
她靠在門框上,忽然生出一種做大人的疲憊,眯著眼睛晃神,就看見雲欒煜拄著長雨傘,“哆哆哆”地走回來。
他今天走得有點急,不像之前牽著清沂的手,那樣慢慢悠悠閑情逸致的。
今天雲欒煜的這個腳步,一定沒辦法聽見田鼠、聽見麻雀、聽見風吹過美人蕉了。他連青蛙都聽不見。
雲欒煜還是穿土布的衣服,鬆鬆垮垮的,背著小書包,精致的臉在太陽下幹淨得反光。他頭發還是長,那些淘氣的劉海就總是紮進他漂亮的眼睛裏,他沒感覺,偶爾會抬手把頭發撥開。
他有一雙詩情畫意的眼睛。
就算看不見,也有著光,說著話。
不敗給雨,不敗給風,不敗給雪和夏天的炎熱。
這幾句詩忽然從江清沂的心底冒出來,輝映著眼前英俊的頑強的少年雲欒煜,讓江清沂心裏酸軟又甜蜜。
雲欒煜走近了,皺起眉頭向她伸手,摸過來:“清沂?清沂你是不是很不舒服?怎麼還在這兒吹風啊?怎麼不上床休息?”
小小的小家夥軟靠著門框不動,奶奶地開口說:“等你啊。”
他惜字如金,又顯得多麼嬌滴滴似的。
雲欒煜立刻就繳械投降,摸到門坎邁過去。
清沂親親他,蹭著雲欒煜的腦門搖搖頭。
雲欒煜把他摟得更緊了,抱他回房間去,一邊說:“撒謊變小狗,你要是好好的,一看見我從路口轉彎,就炮仗一樣蹦過來哇哇叫了。”
江清沂不知道,她也不想問。她被雲欒煜這樣暖和地抱著,忽然就生出無數的懶散委屈,伸手摟住雲欒煜脖子,到了床邊也不放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