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有誰能救安王呢?
安王被關押在禁宮的牢房裏,外麵有神策軍侍衛把守,想要見他一麵都難如登天。
冰兒思前想後,能救安王的,唯有韋後了。她到永安宮求見韋後,竟是立刻便被接見了。
韋後麵帶愁容,似乎也正為了此事而煩惱。
“娘娘,那個藥枕……”
“怎麼?”
冰兒咬了咬牙,“那藥枕其實是光王假奴婢之手放在安王寢宮的。”
太後一驚:“是他!”
原來是李忱想要鏟除李溶。李忱這個人,一向深沉內斂,盡量不引起別人的注意。這些年來,甚至有人忘記宮中還有他這個人。原來,他並非沒有企圖,隻是這企圖隱藏得太深。
他已經敢於陷害溶兒,隻怕是早在暗中扶持了自己的勢力。若是此時將他的陰謀揭露出來,未必就能救得了溶兒,說不定還會給忱兒帶來危機。
韋後個性向來如此,做事瞻前顧後。她道:“雖說是光王安排的,卻不能說出來。即便是揭發出來,也未必有用。”
冰兒道:“奴婢知道。所以,奴婢願意一命換一命。太後隻要將奴婢交出來,奴婢自會承擔一切。”
“你?”
“太後忘記了嗎?前些時安王殿下本想納我為妃,那件事後來不了了之了。我隻要說是因為當不成王妃,心存怨恨,所以才會陷害安王,在情理上便能說得過去了。”
“隻是這樣一來,你就一定會死。”
冰兒微微一笑:“奴婢知道。這件事本就怪奴婢不該輕易相信別人。由奴婢來承擔,也是理所當然。”
韋後忍不住拉住她的手:“孩子,你不怨哀家嗎?”
冰兒笑笑:“奴婢怎敢怨太後?太後所做的一切都是為了安王。奴婢知道雖然安王並非是太後親生骨肉,卻自小由太後撫養長大,在太後的心裏,安王和皇上沒有什麼區別。”
韋後不由地慚愧,忍不住垂淚道:“好孩子,是哀家錯看了你。想不到你竟是如此有情有義的孩子。”
冰兒仍然隻是雲淡風清地笑笑,“隻是這件事由我自己承認卻有些不合情理,恐怕還要麻煩殿下的兩位側妃。”
十六宅中傳出安王兩個側妃尖銳的哭聲。宮女們都悄悄地探頭張望,隻見秋張二妃披頭散發,蓬衣垢麵,哭天搶地:“要是殿下有個三長兩短,這可讓我們以後怎麼活啊?”
眾宮人都不敢勸說,唯恐惹禍上身。
唯有冰兒上前扶起二妃道:“兩位娘娘莫要悲傷了,說不定過些日子殿下就被放出來了。”
張妃反手打了冰兒一個耳光,“你這個死丫頭,你現在倒是說上風涼話了。我知道了,你心裏一定是暗暗得意,還好沒有嫁給殿下為妃。”
秋妃扯著冰兒的衣袖道:“說不定這丫頭現在還巴不得殿下死呢!”
張妃道:“我早便看著這個騷狐狸不順眼了,你莫以為殿下的事與你無關,若真是殿下出了什麼事,殿下身邊的人一個也逃不掉。”
冰兒用力掙紮著,想要掙脫秋妃的手,口中道:“關奴婢什麼事?奴婢隻是好心勸兩位娘娘,不要愁壞了身子。”
兩人拉拉扯扯,“嘩”地一聲,冰兒的衣袖被秋妃撕下一片,秋妃忽然尖聲叫道:“這是什麼?”
秋妃手中抓著一張黃紙,“這是什麼?”
冰兒臉上現出驚慌的神情:“還給我。”
張妃立刻緊緊地抱住冰兒,“那是什麼?”
秋妃展開黃紙:“好像是聖上的生辰八字。”
“你為何會有聖上的生辰八字?”
“這個……”
“我知道了,是你害殿下,那個藥枕是你放在殿下寢宮的,藥枕裏的布人也是你放進去的!你還去通風報信,特意帶了人來捉拿殿下。”秋妃一口氣說出來,眼中掠過一抹慚愧之色。
死一個宮女總比死丈夫要好。
三人拉拉扯扯,卻聽閽者傳道:“太後娘娘駕到。”
張妃忍不住道:“冰兒……”
冰兒立刻瞪了她一眼,張妃深吸了口氣,尖聲叫道:“娘娘,這賤婢存心要害殿下,求娘娘給奴婢們作主。”
半個時辰後,冰兒跪在宜春宮皇上的麵前。
李瀍看看手中的黃紙,再看看哭哭泣泣的秋氏和張氏,不錯,黃紙上寫的確是他的生辰八字,隻是……
“瀍兒,這賤婢已經承認是她陷害溶兒,隻為了報複溶兒不曾立她為妃。溶兒既然是冤枉的,你還不快點放了溶兒?”韋後已經很久不曾叫過李瀍“瀍兒”了,自從他當上皇帝以後,韋後便從未直呼其名。
她心裏忽然有些感傷。很久以前,當她隻是一個小小的才人之時,也曾經有過許多好姐妹。那時大家相約,誰若是生了兒子,都不令自己的兒子當儲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