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景傾眼神微微怔鬆,半晌,才哽道:“因為她看穿了我的偽裝嗎?”
“不是。”封景毓道,“因為她已經不愛你了。”
“不可能!”
封景傾的情緒突然變得激動起來,他神情痛苦地捂住胸襟,劇烈地咳嗽了起來,封景毓蹙眉忙按住他:“不要咳嗽,你的肋骨才剛剛接好,若是萬一再崩裂了——”
可是封景傾卻已然咳嗽得停不下來了。
封景毓擰眉,既擔心他的身體也害怕他情緒崩潰之下會做出什麼事來,幹脆就直接伸手一記手刀,將他給砍暈了。
然後,封景毓就也開始頭痛。
他是了解封景傾的。
封景傾過於缺乏安全感,骨子裏其實也並不相信這世上有真正矢誌不渝的情愫,所以他哪怕是在麵對著程海宴也總是帶著幾分警惕和試探。
但程海宴愛恨嗔癡都分明。
一個瘋狂試探,一個眼睛裏容不得沙子。
這樣的一對,如何能長久?
就算沒有封景嵐的極陰玉佩一事,這兩人恐怕也熬不過多久就會變故叢生。
想到這裏封景毓又無奈地歎息,若是早知今日,當初在封景傾想著借敦親王的勢力豐盈自己時,他就該直接否定的。
那樣,封景傾也不至於淪落至此。
仍是深冬時節。
北歌海域還是千裏雪飄的時候。
蘇易臣雖是千裏迢迢地護著江清譽的骨灰趕來,但馬匹卻在冰封冰層上跑過,他跑了一路卻也沒看到一處冰雪消融的所在。
若是隨便挖個水坑就將江清譽埋葬的話,未免過於拘束。
所以,蘇晗煙便跟蘇易臣商量好了,約定了過兩日就返回月城,等到了開春時節萬物複蘇之時,兩人再一同前往北歌海域,將江清譽水葬。
商量好了此事後,兩人心情都很沉重。
顧忌著蘇易臣風塵仆仆定然累了,蘇晗煙便提出要回去看看封景傾的情況,結果剛走到門口蘇易臣就突然叫住了她:“郡主她這段時間過得可還好嗎?”
“挺好的。”蘇晗煙說。
“我還給郡主寫了很多信,郡主可收到了嗎?”
蘇晗煙突然想起那些被程海宴貼身放在胸口處小心護著的信件,還有程海宴提及蘇易臣時,眼眸深處的幾點星星。
她抿緊了唇角。
很想將一切實情全盤托出,可自己卻也答應過了程海宴,她不能插手。
得讓程海宴自己決定。
至於是說出真相還是將一切隱瞞,都且看她。
所以蘇晗煙沉默了會,隻能含糊道:“這個你得去問郡主,這段時間我都在忙著調查極陰玉佩的事,所以信件的事我不太曉得。”
“喔。”蘇易臣眼神略有黯淡,但卻並未低落太久,“我也是時候該向郡主請安問好了。”
“呃……大哥我覺得你要不然還是先好好睡一覺吧,我覺得你現在氣色不太好。”蘇晗煙心裏咯噔一下急忙伸手攔住了他。
她是知道程海宴的,程海宴清晨時看似冷漠疏離,但等封景傾真的昏厥過去時,她眼圈還是猝不及防地紅了。
此時的她定然是在傷心。
如果蘇易臣這時候去見她——這兩人之間,必定要生出一些不必要的誤會。
加之……
蘇易臣現在的模樣確實不太美觀。
胡子拉碴。
若非是這張臉過於俊朗,恐怕她多看一眼,都覺得是對她三觀的衝擊。
“我現在很醜嗎?”聽蘇晗煙這般說,蘇易臣果然緊張了,“這段時間太忙了,沒來得及打理自己……總之我這就去洗漱。”
蘇晗煙人都愣了:“我的意思是你睡一覺就好了!”
匆匆追出去,卻在轉角處碰到了程海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