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易臣聽此,後背陡然躥出一陣寒意,像是有寒風穿透了他的衣襟,滲透了他的四肢百骸。

脊背生寒。

他也在瞬間就恍然大悟。

等待的時間裏,蘇易臣急忙暗中放出消息懿王回京,於是等太子的儀仗到來之時,懿王府前已經跪了一地的朝臣們。

“太子殿下明鑒,懿王他為國鞠躬盡瘁,怎會通敵?”

“殿下您看,這是懿王和北歌簽訂的和平協議,近百年不起戰亂,為國為民都是訂好的條件啊。”

“殿下明鑒!”

……

耳朵裏滿是嘈雜哭鬧的聲音,對著快要被推送到自己麵前的和平協議,身穿太子常服的封景嵐也不去看,他眼神輕飄飄地瞥過跪地痛哭以證懿王清白的朝臣,後隔著夕陽西下的山水雲雨淡淡地落在封景毓臉上。

封景毓隻微微拱手頜首,權做尊重行禮,看他都這般時候了,竟還從容不迫。

封景嵐唇角勾著的假意和煦笑容也不由僵了一瞬。

但他並未苛責或是借此發火——懿王府前已經圍了許多看熱鬧的黎民百姓,也有許多人都在自發地下跪為懿王證明清白。

“倒顯得本宮是惡人了。”封景嵐唇角溢出些許嘲弄冰冷的笑容,卻稍縱即逝,又是那副溫和模樣,揚聲道,“原來果然是三弟,看來本宮接收到的消息有誤,其實那些和平協議有什麼要緊,隻要三弟平安回來了就好。”

封景毓拱手:“謝殿下,體諒。”

“三弟舟車勞頓定然辛苦了,快些回府休息吧。”

“是。”

但說完這些封景嵐卻並未當即轉身回去,他隻是稍頓著重新掃視遍跪在地上的朝臣,旋即,又狀若雲淡風輕地問:“怎麼不見懿王妃?”

蘇易臣急忙拱手:“請殿下恕罪,懿王妃身體抱恙至今還在昏迷。”

“哦?”

封景嵐眼神藏著銳利的光,落在了那輛馬車之上。

他抿唇。

頜首。

挑眉:“無妨,來日方長,總有再見時候。”

隻是這個來日方長,他卻是似笑非笑地看著封景毓所說的。

太子並未苛責懿王,浩浩蕩蕩的儀仗再次走遠,封景毓沉默了數息,想起封景嵐最後的那番話總是有些不舒服:“原來他的本意並非是想著將本王扣上罪名汙名,隻是想試探如今本王有多少擁護。”

蘇易臣心驚:“那這些朝臣——”

嘖。

封景嵐向來睚眥必報,今日被阻,日後定然是要對這些朝臣們動什麼手腳了。

“得盡快解決此事。”把封景嵐從這個位置給拉下來才行。

封景毓眼眸深邃,折身返回馬車準備去叫蘇晗煙下車,卻發現她竟躺在上麵睡著了,她的眼下青紫顯然多日未得好眠,封景毓心疼不已地將其抱起回了懿王府。

懿王府裏果然也是滿地狼藉。

但好在並無人員傷亡。

翠翠和霜降哭哭啼啼地解釋了最近時間,太子稍有空閑就會找理由搜查懿王府,但搜查不出什麼東西。

蘇易臣低聲提醒:“太子可能是在找溫流。”

封景毓心有所動。

找溫流?結果那顯然也是沒有找到的。

為什麼?

溫流大可以就此渾水摸魚的離開,但他卻沒有。

封景毓想著去見他,可稍做沉默還是轉頭去找信任的朝臣了,他得盡快摸查清楚封景嵐為什麼近些時日突然就不願意忍耐了。

蘇晗煙感覺昏睡了很久,醒來時已至深夜,床榻邊冰涼,顯然封景毓並未回來,她脖頸酸痛饑腸轆轆,忙叫人準備膳食,確實沒想到溫聲進來的竟是季羨魚。

“王妃,溫流想要見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