河北省衡水市有家藥房叫作濟世堂,門麵不大,卻是一家百年老號,每天都門庭若市,方圓數百裏慕名前來買藥的顧客絡繹不絕。濟世堂之所以綿延百年興隆依舊,得益於它的鎮堂之寶——一包老鼠屎。
民國初年,衡水市還叫桃城的時候,濟世堂就已經頗有名氣了。這一天,日頭已經上了三竿,好幾位手持藥方等候抓藥的客人都在門前徘徊了好久,濟世堂的大門依然緊閉。客人們哪裏知道,裏麵已經鬧得天翻地覆。
濟世堂後房客廳裏,掌櫃劉世顯夫婦端坐在八仙桌旁,麵沉似水。“把惡徒劉小春給我叫過來!”劉世顯一聲令下,管家忙把劉小春帶進客廳。劉小春早已嚇得麵如土色,“撲通”一聲跪倒在地。“劉小春,我且問你,師傅我待你如何?”“師傅待俺天高地厚,生身之親也不過如此。”“哼,算你還有些良心。那,半個月來,櫃上的錢匣裏屢屢丟失銀元,你作何解釋?”劉小春的聲音都發顫了:“小徒也覺得奇怪,還望師傅明察!”“呸!”劉世顯憤怒地大聲喝道,“能隨意出入鋪房,有機會接近錢匣的隻有你、我和陳先生,不是你,難道是我和陳先生不成?”
劉世顯提到的陳先生,名叫陳明生,本是安國藥商,因故羈留桃城,因為與濟世堂素有生意上的來往,彼此相熟,暫時借居在這裏。劉世顯經常向他討教生意上的事情,陳明生知無不言,也常到鋪房走動。今天陳明生見濟世堂內氣氛有異,信步踱到客廳準備打聽,正巧聽到劉世顯審徒,以為是劉家私事,不好過問,就準備回頭。又聽劉世顯提到自己,不由收住腳步,細聽下文。
“是不是別人徒弟不知道,反正不是徒弟所為,還請師傅息怒,不要冤枉了我!”劉小春一邊磕頭如搗蒜,一邊為自己爭辯。“你還嘴硬!那陳先生走南闖北,堂堂正正,怎會是鼠竊狗偷之輩。不是你,難道是師傅我不成?!劉小春,念你在濟世堂為徒已近三載,我不忍將你交官法辦,但我濟世堂容不下你這樣的小人,你還是收拾鋪蓋走人吧。記住,從今以後,不許對人說我是你的師傅!”對於學徒來說,逐出師門是最嚴厲的處罰,不但意味著幾年光陰白白浪費,更會使劉小春在整個藥界無處容身,隻能另謀生路。劉小春聽罷如晴天霹靂,急急向前爬了幾步,抱住劉世顯的腿放聲大哭:“師傅啊,你不能這樣,這豈不要斷送徒弟的前程嗎?都是徒兒一時糊塗……”
劉世顯剛要斥人拉開劉小春,突然門簾一挑,陳明生走了進來:“劉兄息怒,切莫錯怪小春。丟失的銀元與他無關,全是我拿的。”劉小春止住了哭聲,大家一齊驚住了。“不會吧陳兄,誰不知您腰纏萬貫,區區幾塊銀元怎會放在眼裏?”劉世顯連忙站起來,一邊讓座一邊驚問。陳明生擺擺手,沒有坐下,繼續說道:“銀票我身上倒是帶了幾張,可買些七零八碎的需要零錢,我就隨手從匣子裏拿了幾塊,本想聚零成整一並還你,不想險些冤了好人,慚愧。也是我太隨便了,有失體統,千萬不要錯怪令徒。”劉世顯看看陳明生,再看看劉小春,突然對著劉小春吼道:“還愣著幹什麼?還不快去開門營業?”說罷轉向陳明生,“誤會,原來是一場誤會!既是陳兄需要,盡管去拿就是了。”“哪裏,是我陳某做事不周,還望劉兄擔待。”陳明生說罷告退,徑自回客房去了。
劉世顯嘴裏沒說什麼,心裏卻覺得陳明生這人太不磊落,一時手短可以明說,背後伸手算什麼?其實他的妻子早就懷疑是陳明生所為,但他不肯相信,剛才審徒之所以興師動眾,也有敲山震虎的意思,不想果然不出夫人所料!真是人心隔肚皮啊!丟失銀元的事要是沒被發現,這陳明生能否歸還,難說啊!
劉世顯正暗自感歎,管家來報,說陳明生留下二十塊銀元,悄悄走了。劉世顯跟夫人交換了一下眼色:“都怪我交友不慎,這樣的人,走了也罷。”正說著,劉小春突然跑了進來,一邊跑一邊大聲嚷嚷著:“師傅,銀元找到了,銀元找到了!”劉世顯一愣,忙問怎麼回事,劉小春上氣不接下氣地解釋說,剛才他無意間在櫃台下麵發現了一個裂縫,裂縫口卡著一塊銀元。他覺得蹊蹺,就找了根柴火棍往裏麵攪和,果然聽到銀元亂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