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個婦人看不下去了,在廚房亂翻,邊翻邊罵。
“重紫你個小丫頭,也忒沒良心了,重家以往好吃好喝供著你們姐弟,現在家裏倒台了,你們卻連區區一頓飯都不肯用心做。”
“你做的飯是給人吃的嗎?”手一揮,便將她做的麵食打落在地上,瓷碗碎了一地。
重紫無動於衷,淡淡地說了一句:“我們平時就吃這些……”
“鬼才信你那套說辭。”東院二夫人在儲藏櫃翻到一條鹹魚,甩到重紫麵前。
“這不是有魚嗎,藏著掖著的。”
“那條魚不能吃。”重紫解釋道。
“閉嘴,魚留著不吃,你還等著過年吃嗎!”二夫人吼了她一聲。
重紫不說話,世界如此美好,她為何要如此暴躁。
不能吃的原因,是因為那條魚是她醃壞了的魚,味道鹹到發鼾。
二夫人沒一會兒便將那條魚炒了出來,重紫看著她像是個會做飯的,色香俱全,隻是味道不敢恭維。
二夫人也沒嚐味道,看來對自己做的菜很有信心。
重紫沒點破,看她獻殷勤地端給四院的家主和夫人,還口若懸河地說自己做的如何如何用心。
素麵配魚肉,勉強能勾起肚裏的饞蟲。
重紫就這麼安靜地看著,看著幾位夫人拿起筷子夾魚肉,送進嘴裏咀嚼,然後兩秒後,臉部表情瞬間石化,哇一聲吐了出來。
家族敗落,從衣食無憂到一無所有,本就心情沮喪,肚子再填不飽,心情就更沮喪了。
柳蕙蘭端起一碗麵,狠狠砸到二夫人身上,“滾,賤蹄子,你存心想害我們。”
滾燙的熱麵潑在她臉上,二夫人尖叫了一聲,整張臉脫了一層皮下來。
東院的家主未吭聲,就著碗裏的清水漱口,對眼前發生的一幕置若罔聞。
劉蕙蘭將那碗鹹魚端給她,“自己做的自己舔幹淨,不吃完你今晚就睡外麵,別想睡屋裏。”
比起魚,還是重紫的麵做的有良心,鹹淡合適,煮麵的湯似乎還是牛骨湯,越吃越香。
看熱鬧的人早餓得饑腸轆轆,端起素麵大口地咽進肚裏,一碗沒吃飽便自己去了廚房多加一碗。
“諸位叔嬸慢慢吃,廚房還有。”重紫奉上招牌式地甜美笑容,溫和純良,如沐春風般,“招待不周,還請多見諒。”
“幾年不見,九小姐越發聰慧能幹了。”有人誇讚道。
重紫頷首道謝,光滑臉蛋微微發燙,被誇的有些不好意思。
在房間裏的重柔,透過軒窗看著院外盈盈而立的重紫,言語得體,舉手投足間溫婉動人,不像是自幼在鄉野山村裏長大的女子,隱隱感覺她一點不像外表看起來那麼簡單溫良。
“小姐,素麵你吃嗎?”重柔的貼身丫鬟青羚問。
“放著吧,餓了吃。”重柔語氣淡淡,收回視線,嘴邊揚起一抹笑。
能做了三十口人吃的麵食,想來還是個鄉野丫頭。
?
重嘯天從汴城回來後一病不起,躺在床榻上奄奄一息,他膝下兒女眾多,來看他都是跟他要銀子的,沒人關心他的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