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連兩個隻是讓林知禮著了急,“隻是什麼,秋兒直說無妨。”
林易秋望了眼王氏,這才吞吐著道:“我不是不小心落的水,是急得沒辦法才跳的水。女兒不是不願意衝喜嫁進將軍府,而是擔心會因此害了父親丟了官。”
林知禮一驚,“此話怎講?”
“女兒還記得當初父親說過,皇後娘娘在殿前親口稱讚二妹妹才情了得堪配將軍,分明是讓二妹妹做衝喜的人選,可是一轉眼您就呈上去了女兒的生辰八辰,這……不是打皇後娘娘的臉麼?若是讓皇後娘娘知道了……”
林知禮一想到皇後娘娘,額頭便出了一層冷汗。
王氏在一邊看在眼裏,心裏又有了計較,“老爺莫急,皇後娘娘當時也是那麼一說,而且,選新娘是從京中四品到六品的官員之家選,數以百計的小姐呢,還有欽天監那一檻,並非是皇後說誰就是誰的。咱們家的秋兒就是命好才會被選上的。”
果然,林知禮臉上一鬆,又被王氏這番話說動了。
林易秋心裏冷笑兩聲,這麼牆頭草沒有主見的父親也真不知道如何在官場中安然無事到至今的。不過,牆頭草好啊,那就是她和王氏比嘴皮子了。想到這裏,她突然大聲地唉歎了一聲。
“女兒為何歎氣?”林知禮隻覺得這一聲歎惜讓他心裏咯噔了一下。
“我常在父親身邊聽父親講朝中之事,雖然不甚明白,卻也多少了解了一些,父親可還記得前些時候說過的劉知事、李少丞、蔣監事?”
林知禮喜歡在家裏嘮叨些朝中的煩心事,王氏覺得事不關己,一向聽得不仔細,更不認真,當然,以前的林易秋也覺得事不關己,聽到耳裏卻沒記在心裏。
但現在這個她已經不一樣了,沒吃過豬肉還沒見過豬跑麼,她這個老媽的小粉絲可不是白做的,種田、宅鬥、權謀哪樣戲沒看過?這會兒將林知禮平時說的話稍加一回憶便擇出了重點。
見林知禮擰眉,林易秋再添一把火,“皇後也許會不記得自己說過的話,可是其他有心人呢?他們不會不願意去提醒皇後娘娘回憶一番的。您說……是不是?”
“這……”
一番話在林知禮心裏激起千層浪,讓他越想越心驚。他這個少府少監的官職雖不大,卻是個肥缺,多少雙眼睛都盯著呢。一旦他有把柄落在有心人手裏,那他這個官也就做到盡頭了,還如何有機會再去查那些陳年的舊案?
見林知禮遲疑,王氏急了,生怕他被林易秋說服讓她親生女兒嫁進將軍府做寡婦,也沒想仔細便出言力爭,“老爺,可是這秋兒的生辰八字都已經送到了將軍府,秋兒若是臨時悔婚或者讓卿兒替嫁,那將軍府能善罷甘休麼,到時鬧到皇後那裏,老爺豈不是同樣受連累?”
王氏不說還好,這一說林知禮更覺得自己真是進了一個死局,現在不管是他將哪個女兒嫁出去都挽回不了受牽連的局麵。
“都是您這頭發長見識短的婦人害了我!”林知禮氣極,隨手拿起桌上一隻杯子就朝王氏砸了過去。
這一下不經思索,根本沒留力,那杯子當場就砸破了王氏的額頭。鮮血立時噴出,澆了王氏一頭一臉。王氏啊一聲,差點昏死過去,捂著流血的額頭瑟瑟發抖。
林易秋看在眼裏,頗覺解氣。
林知禮對原主原本也是疼愛有加,是這王氏進門後千方百計挑撥離間才讓父女間生了嫌隙。加上原主脾氣孤僻倔強,那二小姐又工於心計刻意討好,兩相對比,林知禮對兩個女兒就漸漸有了偏頗。
原主之死雖然不是王氏直接造成,卻也有千絲萬縷的幹係,如今讓這王氏破個相還算是輕的。
見一邊的綠洲還跪在冰冷的地上,林易秋開口:“綠洲,別傻跪著了,快,端盆水、拿塊帕子給母親好好擦擦。”
一直跪在地上的綠洲趁機站了起來,去端了盆水,拿了塊帕子朝王氏走過去,門外幾個女仆剛才一起躊躇不敢進,這會兒見綠洲先動了老爺又沒阻止,這才紛紛進來服侍著王氏洗臉。那王氏從沒試過如此狼狽,真正是欲哭無淚,訴苦無門,眼神與張春花交流之下還得知那道傷口估計會留疤,真是連死的心都有了。
林易秋冷笑,破個相抵一人命,你算是揀到便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