改革開放曆史時期的時代精神,從根本上講,就是反映人民意願,堅持發展社會生產力,深化改革,擴大開放,不斷提高綜合國力,不斷改善人民的物質和文化生活狀況,提高人民的科學文化素質,逐步實現全方位的現代化的一種價值理念和曆史趨勢。
這樣一種時代精神,與曆史上形成的民族傳統文化並不是不相容的,而是可以兼容,可以綜合的。
一、時代精神與傳統思想文化關係繁複
按照文化結構三層次理論的觀點,價值觀念、思維方式、理想人格、倫理情趣、國民品性等思想文化要素,處於民族文化的深層結構之中。
這些屬於深層結構的文化,往往表現為該民族文化的大傳統。
這種屬於大傳統的文化,結構穩定,氣勢恢弘,根深蒂固,浸透民族精神的機體,代代相傳,不易改變。
要徹底拋棄它們,是不可能的;要對它們進行根本性的改造,是極為艱難的。
但是,這並不等於說,人們對這種不易改變的深層結構的文化無可奈何。
在當代中國,要從根本上改造傳統文化的深層結構,關鍵在於大力發展社會主義的商品經濟,實行經濟體製、政治體製、文化體製、教育體製等方麵的改革,以徹底改變傳統文化深層結構賴以生存的土壤。
社會主義建設的根本任務,是解放和發展生產力。
通過多年的實踐,正反兩方麵的經驗告訴我們要提高社會主義的綜合國力,就不僅要在社會主義條件下發展生產力,而且要通過改革開放解放生產力。
所謂生產力的概念,在今天已經不單純是一個經濟範疇,不單純是勞動工具、勞動對象、勞動者等要素的簡單相加,而是一個多層次的、網絡狀的結構,是一個廣義的文化範疇。
科學技術是第一生產力,已經成為全社會的共同認識。
社會科學是生產力,而且是不可忽視的十分重要的生產力,也已經引起了有識之士和決策部門的重視。
實際上,近代以來長期爭論不休的文化方麵的中西古今問題,八十年代文化討論中人們熱切關注的傳統文化與現代化的關係問題等,說到底是如何看待傳統深層文化結構在今天的地位和作用。
這已經從一個層麵說明了社會科學在當代中國發展中的重要作用。
在社會科學也是重要的生產力的認識的基礎上,我們可以看到,時代精神與傳統文化的深層結構之間,有著千絲萬縷的聯係。
正確理解和科學地處理傳統文化深層結構在現代文化建設中的地位和作用,對於發展和解放生產力,提高我們的綜合國力,有著十分重大的理論價值和實踐意義。
質言之,科學地處理時代精神與傳統文化深層結構的關係,有助於國家的長治久安。
二、深層結構中的價值歸趨
中國傳統文化是植根於封建宗法社會之中的,是以分散的個體小農經濟為特征的自然經濟條件下的產物,是封建專製主義政治的辯護士和捍衛者。
價值觀念、思維方式、理想人格、倫理情趣、國民品性,無不帶有那個時代的深深痕跡。
在這個意義上講,傳統文化的深層結構與社會主義現代化的精神是背道而馳的。
但是,傳統文化深層結構作為中華民族思想的結晶,作為民族精神的表現,他又有其超越封建時代局限的一麵,尤其民族文化的普遍性和積累性的一麵。
因此,對於傳統文化的深層結構,既不能簡單地否定,也不能盲目地襲用,而要用當代中國的時代精神進行鑒別、改造、轉化,以求在新的條件下得到新的發展。
傳統文化中的價值觀,在總體上具有“重道輕器”的顯著特征。
“形而上者謂之道,形而下者謂之器”(《周易係辭上》),不僅是知識階層和管理階層倡導並實踐的價值觀,而且也是庶民百姓欣羨並渴求達到的“實踐理性”。
這種價值觀,刻意追求道德情操、精神境界的提高,輕視甚至蔑視物質生產對社會進步的意義。
修身養性,反省內求,是成聖成賢的必須“功夫”,是至大至剛的“正道”;器物製造,科技發明,是雕蟲小技,是妨礙心性提升的旁門左道。
在這種重道輕器思想的引導下,整個傳統價值係統充溢著形而上的氣氛。
在形而上的價值追求下,傳統的政治價值觀,是以治國安邦為理想,以自覺認同既存的社會秩序為規範,以與統治思想的無條件協同為基本要求的。
對於統治階級來說,所謂政治,其內涵和功能主要有三:首先就是維護政權,鞏固秩序,運用國家機器對被統治者進行軍事鎮壓或思想控製。
封建社會的管理製度、教育製度、經濟製度、思想道德規範等,都是為這個中心服務的。
其次,政治是權益分配的鬥爭,是不流血的戰爭(而且有時表現為流血的戰爭——“戰爭是政治的繼續,是流血的政治”!)。
為了個人利益,拉幫結派,不惜生靈塗炭;為了個人利益,一心投機鑽營,不擇手段往上爬。
再次,政治就是馴化百姓,是“牧民”。
老百姓是羊,統治者是牧人。
牧人可以對羊輕聲呼喚,也可以用鞭子猛抽。
至於是呼喚還是該抽打,取決於羊是否聽話。
這種“牧民政治價值觀”,公開表現出統治者把老百姓當作“禽獸”的肮髒心態,它集中體現了專製政治蔑視人、不把人當成人的專橫暴虐獨裁特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