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木走到衣櫥邊,打開衣櫥,柳軒澤看到隻有很少的一些衣服,而且全是黑色或者白色的襯衫和正裝。青木在衣櫥深處拿出一些衣服來,放在床上,柳軒澤發現,那是一件白襯衫,隻不過,已經破損得很厲害了。
“這是南帆死去的時候穿的衣服,我為他脫下來,洗幹淨,放在衣櫥裏已經三年多了。”青木伸手小心翼翼地摸著那些衣物,她拿起上邊的襯衫,小心地拎起來,柳軒澤可以通過這件殘破不堪的襯衫隱約看見青木的臉。
“你看,全是洞,都是他身上的傷。”青木拎著襯衫動了動,迎著光看了看。臉色蒼白,好像在回憶南帆死去時的樣子。
柳軒澤慢慢靠近青木,伸出手輕輕地放在了她的肩上,青木回頭看他一眼,朝他笑笑,沒有說什麼,隻是把那件襯衫疊好又放了回去。
“他從十二歲起跟在我身邊,十七歲的時候為了我死去,整整五年,他的生活中心都是我。也許,他的整個人生都是為了我,從他去訓練基地開始,就是為了有一天出來跟在我身邊。”青木坐在地上,慢慢地回憶,親口敘述著她和南帆的過往,而柳軒澤隻能選擇靜靜地聽著。
“我大學畢業的時候,南帆說要回家一趟才能再出去,可是我不聽話,我總不聽話,南帆拿我沒辦法,畢竟我是他的小姐。我隻給爸爸和媽咪發了電子郵件就和南帆飛去了德克薩斯,我是想在那裏玩幾天,然後去看看爺爺的。
從德克薩斯到拉斯維加斯,我們在那裏停了下來,我很早就想去的,各種賭法我雖然了如指掌,可是實戰的機會少之又少,那個時候,我還沒有到家裏規定社交的年齡,還隻是個小女孩兒。
我們在拉斯維加斯停了很久,大約有一周的時間,我們換了兩個酒店,可還是沒能隱藏蹤跡。我不知道什麼時候泄露了身份,隻是我們剛一出門就被跟蹤了。到賭場以後,我穿梭在大廳體驗各種賭法的樂趣,人群混雜,這樣會安全一些。
那些人中間有些是從倫敦跟過去的,我曾經看到過他們的資料,塔拉總能侵入別人的係統,搞到機密檔案。南帆向弗羅裏達的人發出了求救信號,可是信號受到幹擾,發出去的時候已經被限製了。那個時候,我沒帶槍,身上的匕首都被搜去了。
南帆喜歡帶三把槍,那些人搜去了兩把,他們一共七個人,以南帆的身手,不會那麼被動,那個時候的我太弱了,所以才會讓南帆死去。他在我身邊五年,教了我太多的拳腳和機械功夫,可是我總偷懶,認為有南帆在不用擔心,可是那個時候,我真恨我自己。”青木說到此處,雙手有微微地顫抖,眼神中滿是恨意,她是在恨自己吧,親眼看著自己心愛的人死在麵前,卻什麼都做不了。
柳軒澤看看青木蒼白的臉,沒有淚水。
“救援的人到達現場的時候,雙方僵持不下,南帆冒死把我護在懷裏,他的手臂中了兩槍,一條腿中了一槍,另一條腿中了兩槍,身上的刀傷數不勝數,最後是被匕首擊中心髒而死,那個時候的我,就在他的懷裏,隻有幾處刀傷,一處槍傷。南帆在我懷裏,渾身都是血,白色的襯衫已經沒有了原來的顏色,我想捂著那傷口,讓血流得慢一些,可他說出三個字以後還是死了。”青木說到此處,眼淚無聲地落下,那是南帆第一次說情話,也是唯一一次。
“他說他愛我。”青木的哭腔聲很是明顯,柳軒澤坐在她身邊,抓著她的手。青木扭頭把一張哭著的臉對著柳軒澤,他把她擁在胸前,讓她的淚浸濕他胸前的衣服。
“我知道,我知道……”柳軒澤嘴中念著,一直在青木的耳邊低語,“他愛你,我知道……”
“軒……”青木叫著他的名字,在他懷裏哭成一團。柳軒澤不敢想象,如果她在他的懷裏永遠睡著,他會做出什麼瘋狂的事來。所以,那些殺了所有人,獨自三天不吃不喝不說話,半年的心理疾病,都不算什麼。
青木的哭聲漸漸止住,緊緊抱著柳軒澤不願鬆手。“自從遇見你,我的淚多了好多。”青木的聲音還帶著濃濃的鼻音。
“都怪我,是不是?”柳軒澤把她推開一些,為她擦擦眼淚,輕柔的動作,讓她覺得自己在他麵前是那麼珍貴。
“嗯。”青木點點頭,嘟著嘴,模樣是鮮有的可愛。讓柳軒澤忍不住低頭在她嘴唇上親了一下。
“我們明天回家吧。”青木說,“回我們的家。”
柳軒澤聽了愣了一下,然後笑容從嘴角溢出,一個大寫的笑在臉上清晰可見:“好。我們回家,回我們的家。”
“那你下午和我去和南帆告別吧。”青木看看他,對他說。
“好。”
下午,青木一襲淺紫色的長裙,是她以前常穿的色彩。她在南帆的碑前放了一束香檳玫瑰,南帆會喜歡的,她知道。
柳軒澤牽著她的手,對南帆說:“我會照顧她的。請放心。”
青木抬頭看看天空,南帆會在天上看著她的幸福,她沒有南帆,也會幸福的。